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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恋的苦果
火车向前奔跑着，车窗外那一簇簇漫山遍野的山花，静静地从灌木丛中探出素白的倩影倏然而过，连同万木春悲伤的心，一同消失在群山中……她想了很多很多，似乎明白了什么，薄如蝉翼的生命开始有了希望。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的几步千万不能踩空了。当恐惧成为一种习惯，遗忘成为一种生活，向往成为一种现实时，日子反而变得更加分明和纯粹。自然间便会宿命起来，命就是命，运就是运，合二为一方为命运，命之定势唯有顺从，运之无常唯有坦然。
万木春从上海某名牌大学毕业后，她怀揣着希望不想离开这个世界重量级的大城市，于是她在这个城市里找了一份工作，那是个外资企业。刚上班的时候，有些老员工排挤她，在那些老员工眼里，年轻人是来跟他们抢饭碗，来抄他们的后路了。可是，万木春为了生存不管别人怎样对待自己，都是满脸笑容，默默无闻的工作。自然间脸面也就薄了起来，不愿做有背良知的事，不愿说违心的话。
“其实，岁月是一棵纵横交错的老树，而生命是其中飞进飞出的小鸟。如果有一天当你遭遇了人生的冷风冷雨，你的心已经不堪承受，甚至是绝望。那么，这棵巨大的老树正在生活背风处，为你营造出一种春天的气象。”万木春一直坚信这个观点。
人生就像马拉松赛跑，不到终点谁都不能判定输赢。
在工作中，万木春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不管哪位员工让她干一些工作以外的活，她都是乐呵呵地接受，心里没有一丝怨恨。有的员工认为万木春帮他把工作干好了，说勉强凑合；有的员工看她干得不完美，说她在添乱，背地里说她坏话；甚至还有的老员工在背后说风凉话：“大学生嘴皮子上去了，能力上不去，花瓶上插的花中看不中用。现在的年轻人只会用美貌来勾引老板，博得老板怜香惜玉留到单位混饭吃。”
每当万木春听到侮辱他们这代人的风言风语话时，就想冲过去跟他们理论，更想离开这个无人情的地方。但转念一想，为了和男朋友吕歨在一起，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坚持干下去。只要能够和男朋友吕歨天天在一起，再大的困难也不算什么，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其实，人的感情是无私的，当爱一个人的时候定会冲破一切阻力去接受他的全部。这就为他们开掘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幸福源泉。
人的精神支柱是伟大的，精神能让人起死回生。
现在，吕歨已经成了万木春的精神寄托。其实，世上既无一杆能称出爱情重
量的称，爱情永远不可能是公平的。你想在爱情里幸福，就要舍得伤心。然而，有多少人知道选择朋友时要慢，改换朋友时要更慢的道理。
找对平台努力工作，是万木春的最大夙愿。在这样的环境下，万木春不敢虚度光阴，每天领导让她打印的文件，都会认认真真阅读几遍。万木春回忆起被老板提拔为总经理助理时，纯属偶然，有点戏剧性。那是她上班第二个星期的一天中午，办公室主任拿着一沓资料让她发到加拿大公司去，她仔细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心里咯噔一下，发现有点不对劲，有很多地方出现差错，急忙去找办公室领导问个清楚。办公室主任刚刚离开，副主任一脸铁青，不耐烦地说：“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操那么多的心干什么？内容的对错又不是你一个文员管的事？”
“嗯，我知道了。”听到这些话，万木春心里不舒服，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硬着头皮应声道。
“这么重要的文件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他们居然不重视，当面还奚落取笑。这人呐，一辈子只做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不知道他们内心深处想的是啥？虎心隔毛翼，人心隔肚皮，管他哩，我还是去问问吧！”万木春内心揣摩着，突然作出了这个决定。
真正的快乐不是拥有的多，而是计较的少。想到这些，万木春心里阳光多了。于是，她拿着文件急急忙忙找到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接过文件一看，露出诧异的目光两眼紧紧盯住她，表情吃惊地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怎么不认识你？”
霎时，万木春看着总经理紧蹙眉头，一时有些紧张，脸色由白变红，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埋怨自己没听老员工的话，现在自找难堪了吧！这下子可好，总经理也让自己给得罪了，饭碗看来是保不住了，心里懊悔极了。
“我叫万木春，是上个星期招聘进来的办公室文员。”万木春不敢看总经理一眼，低着头，忐忑不安地回答。
“你看一看这个文件有没有问题。”总经理面部略带微笑，顺手又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个文件，递给了万木春。
万木春怦然心动，琢磨不透总经理的心思，像木偶一样顺手接过文件认真看了一遍，胆怯地说：“这个文件对我们公司有利，思路清晰方案到位。”
“你再认真看一遍，千万不要出现任何差错，把这份资料发过去。”总经理没抬头，一直皱紧眉头，只顾看万木春递给他的那份材料。
万木春一听慌了神，也就没有回答。总经理抬起头，又很机械地看了看她一眼，说道：“你说得不错！你现在就发。”
之后，万木春拿着文件小心翼翼地走出总经理的办公室，那些员工们用不一
样的目光盯着她，她就当作没看见一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认真工作。这件事发生不到一个星期，万木春就被调到总经理办公室当秘书了。这下，万木春真是一
步登天了，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现实。怀着宇宙的心，这回可以用学到的知识来施展她的才华。
人生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机遇是给敢于挑战的人。从天而降的幸福忽然砸在万木春的身上，她欣喜若狂，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人得意时的那种滋味，别的不说，就连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脚下如同生了风一样。
万木春出生在一个小县城的工人家庭，爸爸是个农机厂的工人，妈妈是麻布厂的工人。她在上大三那年爸爸就下岗了，妈妈的企业在十多年前就倒闭了，父母既不会做生意又没有技术。为了供她和弟弟上学，他们只有下苦力到外面打工，爸爸到建筑工地搬砖，妈妈去当保洁员，脏活累活全然不顾，老两口挣些钱勉强顾着姐弟俩上学。突然天上掉下馅饼，万木春终于能挣钱贴补家里了。
万木春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天总是捉弄人，上帝为你打开一扇门时就会让你关闭一扇窗。
万木春留到上海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男友吕歨，和吕歨的爱情还得从她上大二说起。
那年暑假期间，万木春在一家公司门外焦急地等待公司领导的复试，正和同学高高兴兴交流时，不知不觉身边站了一个人，他轻声问道：“这么多人，干什么呢？”
“等着复试。”万木春转过身略带敷衍地回答。
原以为他会就此打住，可他似乎很好奇，也很热情，又问一些公司招聘的事及万木春学的专业等等。简单的交流中，得知他叫吕歨，是万木春学校大三学生，准备考研，今天闲来无事，恰巧转到这里。吕歨号称是外貌协会的，一米八的个子，身材不胖不瘦，算得上男人中的精品。
吕歨安慰万木春不要紧张，并告诉万木春面试回答问题时注意的细节，没聊几分钟，工作人员通知她做准备。吕歨冲着她微笑着说：“去吧，相信你没问题，我在外面等着你，师妹加油！”
“嗯。”万木春漫不经心地回答，无暇顾及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陌生人相见，是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痕迹的，他们只是人来人往中的一个过客，他们和她们都不会记忆犹新。
不多时，万木春微笑着走了出来，吕歨迎上前，乐呵呵地说：“看你面偌桃
花的笑容，表现得肯定不错。”
“还行，有些题目我原来看过。”
他们又简单聊了几句，吕歨问了万木春的名字，记下彼此的手机号码，就道别了。一直以来，连万木春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一向小心谨慎，从不把个人信
息告诉陌生人的她，却轻而易举把手机号给了初次相识的人。
回到寝室，吕歨心想：“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无意间没有任何征兆和准备，我们之间已结下一条纽带；不知不觉间，通向未来幸福大道的第一块砖已经铺下。”
人生在世，不留心产生的爱和缘分，这种意外的收获是福是祸难以料定。
“今天下午你表现得不错，一定没问题的。”万木春一只脚刚迈进房门，就收到吕歨的短信。
看到短信后，万木春内心自责，怎么随意把手机号告诉了他，可是悔已晚矣。以后的日子，万木春不时地会收到他的问候或搞笑的短信，提醒她把复试结果告诉他。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出于礼貌，她也给他一些回复，心里却觉得这个人太随便了，给自己的印象并不太好。又过了几天，吕歨邀请万木春出来玩，在盛情难却之下就跟他去了。此时，室友们都察觉到万木春已经沉浸在爱河中，好说歹说也劝不了，便警告道：“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别醉了，别模糊了双眼。”
“你们想歪了，都把我看扁了。”万木春扬了一下嘴唇，目光漫不经心地游离着，笑着回答。
“这个男人想泡你，是不是你也想泡他。”有位室友朝着她挤眉弄眼地说。
听到这话，万木春眉梢藏着笑意，却不以为然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什么事情都要敢于尝试。”
“小心，别让老虎给你吃了。”
“放心吧，俺不是温柔姐！”
说罢，万木春转身走出寝室，杨柳般的身段随风飘然而去。
其实，万木春内心也很矛盾也很茫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尤其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放假了，学生们纷纷离校。一天下午，吕歨让万木春出来说要送她一个礼物。接到礼物，万木春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对接吻的猪。倏地，她的脸变得阴云密布，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还有一种失落感。
此刻，吕歨很开心，脸上绽放着微笑，露出喜悦的表情欣赏着手中的玩具，一对玩具小猪用绳子连接着，把它们拉开，它们会“吻”在一起。
“不喜欢吗？”吕歨小心翼翼地问。
“不好玩。”
“怎么不好玩？”
“不好玩……就是……不喜欢!”万木春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断断
续续地说。
“那我的爱心就随风飘走了。”
“我敬佩你的仁爱举动，”万木春说道，“但是千万不能感情用事，感情应该受到理智的约束。依我看，做事总得有个分寸，而且还要有主见。”
“你的话对我有深刻的影响。”
说完这话，他们沉默了一阵，随即万木春又开口了：“我不爱那些愚蠢的做法，如果没有思想，恐怕没有什么指望了。”
对待吕歨抛来的橄榄枝，万木春有种不安的情绪，吕歨却非常得意，因为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回到宿舍后，室友们更加确定了吕歨的不良用心，万木春也觉得吕歨这个人似乎真有别的用意，但她不好武断地把他定为坏人。第二天上午，吕歨回家前想见她，万木春推托说上课没时间，不想给对方或自己留下更多的想法。虽然万木春表面上很坚强，但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或许是万木春心里有了他，但她只是不敢面对而已。从吕歨回家那天起，短信成了他们每日的必修课，渐渐地拉开了“短信恋爱”的序幕，是吕歨的短信暖化了万木春的心。
这就是爱情的奇迹，万木春身临其境了，稀里糊涂地搭上了这趟爱情专列。
有一条短信，万木春至今记忆犹新：“如果有来世就让我们做一对小猪，笨笨地相爱傻傻地在一起，即使大雪封山冰天雪地，我俩窝在暖暖的草棚里相互抱着咬耳朵。”类似这样的短信，万木春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不敢面对吕歨的疯狂追求。
其实，万木春清楚“爱情”二字的意义，它能使少男少女迷失方向，有时是天上人间，有时是人间地狱。
光阴荏苒。九月份开学那天，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虽然没有凛冽的冷风往脖子里钻，但雨滴打在脸上有些凉意。吕歨喝了点酒，淡淡的酒味在舌尖慢慢匀开。吕歨想着无关紧要的事，又想着和他牵着手的万木春……他叫上万木春到校外面去走走，万木春看时间尚早就同意去了。路上，他讲对万木春的第一印象，讲这些天他对万木春的感受……万木春默默听着，预感到他最终想说什么。在一个路灯下，吕歨停了下来，突然把双手放在万木春的肩上，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她，说道：
“万木春，我喜欢你，我真的坠入爱河了，你救救我吧，爱你爱得让我寝食难安。我真的喜欢你……”
万木春虽说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吕歨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惊恐，她两眼凝神注视着他，一时间不知所措。吕歨突然把万木春拥入怀中，布住（抱着）
那么紧挣脱不了，爱情的冲击力仿佛她被压缩了。这个时候来往的行人很多，万木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该走了，让我考虑考虑。”
吕歨轻轻松开了手，两眼也湿润了，哭着说道：“万木春，我真心地喜欢你。”
此刻，吕歨的温柔浅语，正在慢慢撬开万木春的心扉。她轻扯了一下嘴角，莞尔一笑，心想：他是在逼她承诺？转念又一想，是不是只有她一片温暖，才能让吕歨安然下来。
“这有啥哭的？我不是说过了吗，让我考虑考虑。”吕歨真是演技高超，万木春也被他的眼泪蒙蔽了，心也软了。
吕歨一言不发，又一次把万木春搂在怀里，她没有回避也没有挣扎，倾听着他的甜言蜜语。
“我终于向你吐露真情了，万木春，”吕歨像发疯似的挣脱她的手，突然跑到一颗梧桐树跟前，双手紧紧抱着那颗树，面对着她大声喊道，“万木春，我爱你！万木春，我爱你！”说罢，他把两个人的名字刻在树上。
“我也爱你，吕歨，”万木春高声应道。转脸看见吕歨在树上把名字刻完，万木春不高兴地批评了他几句。
万木春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了，她完完全全处于飘飘然之中，沉浸在爱情的大海波涛中。
时间过得飞快，期中考试结束万木春又要回家乡了，在车上收到吕歨问候的信息。回到家中，万木春就把发生的事情详细讲给了妈妈，妈妈的态度很明确，要以学业为重，不要为婚姻事分心。
望着妈妈认真而又慈祥的面孔，万木春不想拒绝妈妈的嘱咐。接着，妈妈认真地说：“即便是不同意也应该委婉拒绝，把对方的伤害降到最低。”
万木春心里纠结着，感情的的确确是双方没有商量的事情，拒绝本身就会造成伤害。
“妈妈，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万木春冲着妈妈笑着说。
“你们年轻人呀，首先要以事业为重，不要戏弄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才是个无情郎。一个女人不能出类拔萃，就不能真正算是多才多艺。一个女人必须精通音乐、绘画、舞蹈以及多种语言，才当得起这个称号。”
“妈妈，你在怀疑我的才能？”
“我知道你完全具备这个条件，既有才干，又有情趣；既勤奋好学，又风仪优雅。”
“谢谢妈妈的夸奖。”
“别臭美了，”妈妈接着说道，“你还应该有点真才实学，多读些书，增加聪明才智。”
“爱情没有边界，也没有美丑和善恶之分，都是以平等的方式相处。”万木春脸上陪着殷勤的笑容，不停地争辩着。
“爱情的前提是要了解人家，你了解人家多少？”妈妈的脸沉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暗示万木春要多长个心眼。
听着妈妈不依不饶地教训，万木春似乎有很多的理由。她娇声娇气地说：“妈妈，这些大道理我都知道。”
“这不是大道理，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虽然妈妈心里的担心并不比万木春少，但嘴里还是不停地安慰着万木春。
万木春难以接受这种截然不同的观点，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撅着嘴，扮个鬼脸，柔声柔气地说：“妈妈，你就别在那协活（喊）了，我记住了，行了吧！”
“春春，听话，回去好好学习，别把光阴浪费了。”妈妈摇摇头，仍然在担心地说。
其实，对于八十年代出生的孩子，他们的个性、为人，他们的处事、事业……总是彰显着他们的青春他们做主，总是凸显着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以致于很多事情没有理性的看待和处理。
生活似乎又归于平静，吕歨和万木春在各自的画卷上书写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心里的某个角落已深深埋下一颗惦念的种子，是颗爱情的种子，似乎破土发芽了。
十一月中旬，万木春的二十二岁生日要到了，不记得何时告诉过吕歨，十日
中午十二点半，她突然收到吕歨的短信，让她去收发室看看包裹到了没有。她兴奋不已，一口气奔到收发室，它果然已经静静地等候在那里，和它一起到达的还有一封信。她回寝室迅速打开，里面是一件米白色风衣。吕歨在信中写道：“你
的幸福我来付出，谁最爱你非我莫属。希望我喜欢的人，在她生日时能收到喜欢的礼物。”一句简单的话，让万木春潸然泪下，猛然用手扯开被子一头扎进去，无声无息地流下幸福的泪水，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从那以后，万木春似乎深陷于不可知的感情之中，这种感情弥漫着不理性。万木春对吕歨的思念与日俱增，真的意识到自己爱上了他，并且爱得真真切切，难舍难分。这时，万木春才真正懂得心中装着喜爱的人，是多么的美好。想到他就会内心装满着惬意，梦到他就会舒心的笑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