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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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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亡羊》连载

第三章

万木春掉入爱情的深井了,她把爱情当一回事了。

大学毕业前夕,万木春和吕歨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毕业后决定留到上海发展,俩人在一起生活。万木春上班时无论受了多大的劳累和委屈,只要回到他们的爱巢,就把单位的事情全部忘到脑后,尽情地享受着爱情甜蜜的生活,这就是爱情的巨大力量。

休息时,他们一起坐轮渡到外滩吹风,看着热闹的南京路,东方明珠电视塔,一起挽着手走过外白渡桥,这是一座浪漫的都市。外滩和白渡桥也很多出现在影视剧里。能和相爱的人一起走过这里,让爱情里有了一份别样的浪漫。

抬头看着眼前的房子,万木春微笑着走了进去。虽然他们住的房子面积不足二十平方米,但房间让万木春打理得整洁有序,显得特别温馨。吕歨也特别体贴她,无论做饭还是洗衣服他都不让她去干,日子过得甜甜美美。吕歨每天下班回家都会买一些她喜欢吃的东西。有时候她下班回来晚了,吕歨就去接她,同学都很羡慕他们。就这样,他们甜蜜美满的生活了不到两年,万木春慢慢发现吕歨对她没有以前那么关心热情了。她也没想那么多,恋爱可能就是那么回事,时间长了人就会有审美疲劳感。再后来,吕歨不但生活没有激情,而且对她也不关心了。吕歨最后干脆夜晚也不回家了,总是找一些理由搪塞她,不是加班就是见客户。

夜,降临了。狂风收拢着乌云,变成了浓浓的细雨,仿佛像一个顽皮的孩子,直往吕歨身上扑去。回到家中,吕歨满脸的怒气,眼睛里还含着冷色,不停地唠叨着说:“每天拼死拼活工作,一年下来能攒几个钱。要想在上海买房子,就得自己当一辈子房奴。”

“下半年,弟弟离校实习,我就不用再给弟弟钱了,咱们俩共同努力,你的工资存起来,我的工资留着开销,不出三五年能买个五六十平方的首付房。”万木春看着吕歨有点不对劲,可能在公司遇到烦心事了,不去触碰他烦闷的心情,依然带着神气活现的笑容。

一听万木春这番话,吕歨的脸一下子变得发青,眉毛向上扬起,大声吼道:“说起来轻巧,做起来难,那剩下的房款怎么办?让我们天天喝西北风呀!”

“啥事情也有个过程,咱得慢慢来。”吕歨灼热带着侵略性的语气让万木春的心跳得更快,她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用温和的语气说。

从认识到现在,万木春没有见过吕歨发这么大的脾气,今天他发那么大的火气一定是有原因的。万木春想得很简单,根本不了解他现在的内心世界,她想只有处处迎合谦让,这样才能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然而,吕歨的思想在发生着微

妙的变化,这种微妙的变化让万木春防不胜防。不过,像吕歨这样性格深沉复杂的人,他身上总是有些新东西值得万木春去注意。

万木春怔怔地看着吕歨,只听见吕歨轻淡地对她说:“你有这个耐性,有这

个信心,我可承受不了这个压力。”

人生路上有无数个变数,常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而来,有时候砸得人幸福,有时候砸得人遍体鳞伤。

看着吕歨铁青的脸,万木春有些窘迫,回过神,喝了一杯水,压住刚才那片刻的心乱,依旧面带着笑容地说道:“我们的路还长,很多事情都在不断的变化中!不急,咱们还年轻,剩下的房款可以按揭呀。”

吕歨的脸仍然阴沉着,没有一丝笑意,继而又斩钉截铁地说:“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至于当房奴,我承受不了那个压力,我也不想当一辈子房奴。”

窗外,一阵闷雷过去就是狂风,接着就是豆子一样大的雨点。万木春沉重的心如同狂风暴雨似的,却不敢凶猛地砸向世间万物。

“哦!上层社会的生活,谁都想过,难道不是吗?”

“一点不假!”吕歨沉不住气了,万木春刚才以那种口气提到上层社会的生活,真让他有点出乎意外,她的话说到他的内心深处了。“告诉你吧,人还是有很多变化的,至于上层社会的生活,我还是很想得到的。”

听到吕歨头上一句脚上一句,万木春还认为是他这段时间加班累的,心里疲惫压力大造成的。看着他那一副邋遢的样子,她也没有跟他计较那么多,也没有搭理他。她定神望了他一会,然后便悄悄走开了。

从那以后吕歨每天也不回家吃饭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万木春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她的恋人吕歨。每次跟他打电话,他就回答:“公司任务比较繁忙,我在加班,你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不要再等我了。”

万木春躺在空荡荡的房间,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心里猜摸着吕歨是不是有啥难处。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吕歨的反常不得不让她胡思乱想。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推断,她深信当年他用心地追她不是凭空想象的,是真心实意地爱她,他不会那么轻易把她放弃掉。万木春在否定自己判断的同时,也没有理智地跟自己提一个醒,留个自己的爱情空间。

想一个人容易,爱上一个人难,爱上再分手更难。就这样,万木春每次劝他不要那么辛苦工作时,吕歨的神情总是异常,精神有点恍惚,甚至大发雷霆:“你认为我想那么辛苦吗?我也想多挣点钱,让你早点过上好日子,这就是我对你深深的爱。”

“为了我也不能让你累坏了身子,我压根儿就不想过上等人的生活,只要咱们恩爱过什么生活都不重要;我不期待我们的爱情那么特别,但我需要你在乎我。”此时的万木春满脸没有表情,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懦弱地说。

只是没过多久,吕歨就感觉心里有一股躁动,突然像个愤怒的狮子疯狂地向万木春攻击着,毫不留情地说:“那还不是你瞧不起我,认为我不能给你带来幸福。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无论哪头都赶不上你老乡穆浮生,我知道你跟着我内心委屈,满足不了你的物质需求。”

“吕歨,你,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蛮横不讲理了,你在那胡乱讲些啥?我是爱慕虚荣的人吗?”倏地,万木春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伤心地不知道说什

么是好。

“我向来就是这样,难道你没发现吗?”吕歨露出一脸傲慢的样子,咬牙阴狠地说。

听到这话,万木春感觉头晕目眩,眉头一皱,脸色也变了,仍然心平气和地说:“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工作不顺心,在单位受委屈了。如果工作不顺心,咱们再重新换个工作干行吗?”

上苍不会让所有幸福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得到爱情未必得到金钱,得到金钱未必得到爱情。这句话印证了吕歨的内心世界。

“你是每天都在诅咒我没有好的工作,不知道你这个女人的心怎么那样歹毒,天天都诅咒我工作不好,最好是没有工作。”吕歨用眼瞥了一下万木春,冷冰冰地扔出这句话。

“我做得有哪些地方不对,你只管指出来行吗?不要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万木春说的每句话都是小心翼翼,恐怕伤害了吕歨,似乎对他过激的语言有点生气了。

“谁呀?”吕歨大声冒出一句,“我没有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只是你不了解我的内心世界!”

“吕歨,”万木春说道,“我就是孙悟空即便是在你的肚子里,我能把你的心刨开看看吗?”

无论怎样迎合吕歨的话,都打不开吕歨的心结,万木春单方面的判断是错误的。看来,她对吕歨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爱情是美好的甜蜜的,但有时爱情也能让人走上绝境。

困扰和迷茫让万木春不知所措,这种困扰和迷茫是因吕歨的思想和欲望而形成的,往哪儿转变要看吕歨的思想是怎么想的。

“你这话可说错了,我本来就是这样,你现在才发现。以前我是伪装的,现在每天生活在一起再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等结婚了我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对你有点不公平。”吕歨依旧眼睛里含着冷色,仿佛他是毒蛇猛兽一般,有目的地在伤害着她。而且故意提高嗓门,冲着她高声叫嚷。

这句话对万木春好似晴天霹雳,她顿时脸色发白,一下子懵了,身子晃了晃,恼羞成怒把手里的东西向地下一摔,大声吼道:“真受不了你了,没想到你的思想变化那么快,你根本没有顾及到别人的感受。”

“如果你受不了可以选择不受,希望你考虑清楚!”万木春的话刚落音,吕歨很坦然地说。

此时,吕歨的话像一把利剑再一次刺到万木春的心脏,她伤心地流着眼泪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伤感情的话来,我是真心想和你白头到老,没想到你说变就变,爱情在你面前居然那么苍白无力,‘分手’二字怎能轻易说出,它可以抹杀掉曾经那么多付出和快乐的时光吗?”

吕歨本来打算采取这种手段离开万木春,眼下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不由得愣怔了。大约持续了一分钟,看着万木春哭成了泪人,也许吕歨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不忍心看到她流眼泪,走上前搂住她,嘴里说着一些温心的话:“好了,你别哭了,是我心情不好,惹你生气了。我到单位住几天,也很好地反思一下自己,咱们都冷静冷静。”

“你太不像话了,”万木春边哭边说道,“为何你心情不好就去伤害你最亲近的人呢?难道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伤害的对象?你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了吗?你为什么现在变的像老虎一样凶猛。因此,我决定跟你说,我压根儿就不想跳出你的圈子,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挤压我的人生空间,甚至还得意洋洋地蔑视我……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一下,你有个小毛病,好像是自命不凡,又好像是出言不逊,你也得设法加以克服……否则,一种天性的缺陷,即使聪明绝顶的人,任你受到再好的教育,也会因为有了这些弱点,而经常招人嘲笑。”

“不,”吕歨说,“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我没有自命不凡。我有不少毛病,不过我想大概是头脑里的毛病……我虽然不是聪明绝顶的人,但是我想改变现状,至于别人嘲笑,对我不是什么莫大的损失!”

“比如虚荣和理智。”

“不错,虚荣的确是个弱点。但是理智——有谁能控制好!人的愚蠢与过错是被情绪激发起来的。我承认,愚蠢和不理智,心血来潮和反复无常,这些的确让人觉得好笑,而这些好笑是在过错之后产生的,这完全取决于一个人的动机。假如诡计多端,心术不正,这个人肯定不理智,是头顶长疮脚下流脓的坏人,人见人恨。”

“为了我们的婚姻幸福,你还有什么别的建议吗?”万木春说。

“我说的够多了,请你相信我,我会……”

“我知道了,”万木春打断了他的话,“你会努力的。以后不要再惹我生气了,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吕歨没有吱声,别过脸去,免得让万木春看见他在发笑。

吕歨患了多疑症,是贫穷把他压垮了,一直处于非常容易激动和发怒的状况,他最害怕什么呢?他现在想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最害怕和万木春结了婚后依旧

贫穷。

一觉醒来,万木春感觉身边空了,一睁眼没见吕歨。她起身又扫描了四周,也没见到吕歨的踪影,勾着唇笑了一下。片刻,等她把目光定格在桌子上时,惊讶地发现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

宝贝:

对不起,咱俩的结合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是否该冷静冷静了。你是个好女孩,也许是我没有这个福气,跟你生活在一起我的压力特别大,我先到朋友家里住几天,不要担心我。晚上睡觉盖好被子,别冻凉了,我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亲爱的,对不起,每次吵架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也许我真得不适合你,我不想再伤害你了,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爆裂的情绪。你说得很对,我有个小毛病——自命不凡,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改变命运……现在,我看不到人生的结果,我只有拼命去争取,不管结果如何。让我一个人深刻反思一下,想通了后我自然就会回来的。

你的……

从万木春一开始看信起,几乎在看信的全部时间里,她一直流着泪;但是当她看完以后,脸色都变得惨白,由于抽搐脸都扭曲了,一丝痛苦、懊恼和恶狠狠的微笑掠过她的嘴唇。她趴在桌子上,久久地思索着。这时的她,心在隐隐作痛,思想也如波涛汹涌的潮水一般激烈地翻腾。

之后,万木春打开衣柜,浑身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发现吕歨把他的衣服都拿走了。她知道吕歨这次不是冲动,一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还是……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性格刚强的万木春,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瞬间洪水倾泻而来。她趴在床上抱头痛哭,哭了后给吕歨打电话,电话却一直关机。

万木春给吕歨的好友吴松打电话,吴松也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吕歨爱万木春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还是上个月咱们在一块碰见他的,他现在怎么了?”吴松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感到十分惊讶。

“他失踪了,电话也联系不上,莫非他摊上啥事了?”这时,哭得像个泪人

的万木春,哽咽着说。

吴松听到万木春的哭声,心里有种恐慌,很生气地说:“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他在玩什么花样?万木春,你不要伤心,我帮你找找他。”

爱情是不由自主的,得到容易就看得容易,没有得到才觉得稀奇珍贵。

心里想着的人丢失了,万木春内心焦灼不安,急切找到吕歨的心情难以言表,

挨个给他的朋友打电话都说不知道。实在没有门路了,万木春就到吕歨单位去找,工作人员说:“他辞职已经半个月了。”

顿时,万木春听了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这一次神经真的太脆弱了,仿佛一下子跌入悬崖,懵了,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兆。于是,万木春匆匆忙忙买一张火车票,火急火燎的奔到了吕歨老家。吕歨的父母见到万木春特别惊奇地说:“你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吗?他怎么失踪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当听到吕歨的母亲说出这些话时,万木春顿感烦躁不安,心里似乎产生了某种新的想法,同时感到渴望尽快找到吕歨。这种新的想法在暗示着她,莫非吕歨的妈妈在撒谎,难道是她低估了吕歨妈妈的智商……不想了。再想,就会从心里瞧不起这种人,让人感到非常的厌恶和恼怒。

说话间,吕歨的妹妹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正好从外面进来,看到万木春到来,害怕父母不会说话伤害着万木春,赶紧接话茬说:“木春姐,这段时间,我哥也没有跟家人联系,我家人也在找你们两个。前一段时间,他说你们打算近期结婚,这段时间也没有音信了,家人正为这事发愁呢?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失踪?”

“他没有跟我提起这事,这一段时间他动不动就发脾气,没事找事,总感觉他有事瞒着我!”看着吕歨妹妹那认真的劲儿,万木春心里极为难受,沉声道。

“姐姐,你不要担心,可能哥哥得了恐婚症,过段时间他会出现的。”妹妹看着万木春一脸的憔悴,怕她看出破绽,目光里流露出甚至仿佛又是兴高采烈的神情,赶紧安慰道。

万木春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看了她一眼,又向四周看看,不解地问道:“你哥哥没有说要结婚,我们又没有打算现在结婚,他中哪门子邪气了!”

“他早就打算结婚了,我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木春姐,你先回去不要再找他了,我哥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遇到事情就躲起来,我知道了他的下落就通知你。”妹妹嘴角一挑笑道。

看着吕歨的家人也在焦急着,万木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仿佛绝望地朝桌子垂下了头,心想:“白昼的阳光,无情地照透了人间万物,不能留下幽暗让人迷惑。难道自己的亲人在哪里就不知道吗?”

片刻,万木春用拳头捶了捶桌子,直对着吕歨妹妹看了一眼,高声而坚决地说:“恕我直言,吕歨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比我清楚,他就算抛弃了我……对不起,我有这种想法是内心的焦虑所致,我真不该有这种猜疑!我的的确确是想很快见到吕歨。”

万木春的话好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几乎所有的人在这一瞬间感到惊讶,坐

在稍远一点儿的母亲,脸色刷地暗了下来;爸爸阴沉着脸,只顾勾着头吧嗒吧嗒

抽着闷烟;妹妹的脸也有些惨白,手在不由自主地搓来搓去。

“木春姐,你说到那里去了,就俺这个穷家,能找到你这样细皮嫩肉,美丽大方,又有学问的人,我家真是烧高香了……你千万别往心里搁!”妹妹的眼光里流露出既有理性,又有智慧,总是力图为家人表白,仿佛是设法给家人辩解,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试图博得万木春的信任。

“你判断得很准确,”万木春马上缓和了语调,丝毫没有生气,“我压根儿就没有嫌贫爱富的思想,我是个极有良心、极有礼貌的青年,这是人最纯净的思想。”

“良心!人应该有良心!”吕歨妹妹表面上装作万分镇静,总是尽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除了偶尔朝万木春白瞥一眼以外,并没有谁去剖析她所说的话,只有她的家人心知肚明。

沉默了,仿佛万木春的声音一下子中断了。她心肠像蜡一样的软了,勾着头一步一步挪出吕歨的家,一路上显得烦躁不安,赤露地心伤得无法治愈。她走出吕歨的家门不远处,响亮的关门声从身后传来。她本想回头望去,可是心已经伤透了。她买了一瓶矿泉水,蹲在路边,一口气喝干了,于是陷入沉思。末了,低头看着脏兮兮的衣服,她这才意识到已是四天没脱衣服,也没洗脸了。

一直吵闹,甚至还有骂人的声音。妹妹无法遏制心里的怒火,咬紧了牙,颤抖着唇,脸突然变了样,就开始对父母大发脾气:“看你们生的好儿子,贪图富贵,这么好的姑娘不愿,相中那个上海千金,动不动耍小姐脾气……我哥也不想一想有钱的女人是那么好娶进门的?现在又想倒插门,你二老生个白眼狼,进人家的门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要不就是给人家当奴隶,要不像个哈巴狗一样,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可怜!儿子啊,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要,你为什么要去委屈自己呀?”吕歨的母亲突然喊道,情绪十分激动。

“这孩子虚荣心太强了。”爸爸唉声叹气说。

“一点不假,”吕歨妈妈几乎是叫了起来,一面又摇了摇头。“那杨洋家里就是再有钱,人家能把大把大把的钱让咱儿子去用?”

“你怎么有这种邪恶的想法,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我只是想想而已。”

“我不止一次跟儿子说过,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从生到死都是辛辛苦苦,都是为了名声,名声的好坏折射出一个人的价值。他就是听不进去,愚蠢透顶!”吕歨的爸爸是个老牌高中生,说话时总是带有哲理性。

“老实说,我感到气他,没想到他会爱钱如命。”

吕歨的妹妹奚落一通后,看着二老争论不休,心里总感到真的对不住万木春,又滔滔不绝地说:“我哥可能是大脑进水了,也不动脑子想一想,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吗?杨洋家物质条件比较丰富,哥哥一旦思想像洪水泛滥,被金钱左右着头脑,行为往往是可怕的。爸妈,你给人家养个儿子不说,到时候也不知你两口子能不能进她家的门,这还是次要的,老了不养你们那我就惨了。我看我哥从此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啦!你看看,杨洋来这几天就耍小姐脾气,这不是人住的,那不是人吃的;这脏得像猪窝,那脏得像垃圾场。让人不能忍受她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是他们结了婚,我哥也不会过好日子的,不信可以走着瞧!杨洋动不动说这是她花钱买的,那是她花钱买的,看看我哥在杨洋面前现在连个公道话都不敢说,结婚后才不敢吭气呢?再看看万木春姐姐既有学问又温柔、体贴、通情达理,天底下上哪去找那么好的女孩,放着福不享,偏偏去受罪,我怀疑我哥的脑子让驴踢了!”

做母亲的听见女儿这样不停地诅咒儿子,朝前伸着一只手站了起来,仿佛要

打女儿似的,非常气愤地骂道:“死妮子,你别诅咒我儿子了,妈妈也不是个糊

涂人,现在我也管不了他,儿大不由爷。有福他享,有罪他受。上海那个姑娘一进屋我就看出来,不是个善茬,你哥哥跟他结婚不会享福。我和你爸都劝他,他就是听不进去,苦了万木春这孩子大老远地来找他,还不跟人家说实话,叫人家满世界找他,缺德不缺德。”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吕歨追求物质向上的精神,在亲人的心目中烙下很深的痕迹,他们纷纷责怪吕歨的行为,恐怕他被物质蒙上眼睛后会无情的葬送了人生。

“都是咱不争气的儿子贪图享受,不去奋斗,光想着天上掉馅饼,这孩子都是你给惯坏的,我看咱女儿说的对。”一直少言寡语的父亲今天变了个人似的,他用手不停地捶着桌子,牙咬得咯咯地响,看上去疲惫不堪,显得极度虚弱,却还是一直说个不停。

“现在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再说有啥用?”吕歨的母亲说。

“积德虽无人见,行善自有天知。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张脸,这孩子连脸都不要了,将来有啥出息?还能为社会做啥贡献?”吕歨的父亲听到此话,突然昂起头,板着脸,谁也不看,气冲冲地掀翻了桌子,愤怒地离开了。

“都别说了,都别说了!”坐在一旁的母亲感到心里难受,双手捂着胸脯,心几乎像被挖出一般,似乎生了这个儿子是她的罪过。就算有,也不该是她一个人的过错。

“爸爸,别把身体气坏了。”妹妹急忙追出家门,跟在身后劝个不停。

爱情懦弱了不仅伤害的是自己,同时也在伤害着对方。

万木春的心被箍住一直没有打开,还在苦苦寻找吕歨的下落,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一点音讯。万木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屋子里,躺在床上,她把头倒在很薄的枕头上,深深地陷入沉思。这时万木春的电话响了,她快速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内心的焦虑一闪而过,是不是她的诚意感动了上帝,吕歨打电话来了:“你在哪里?让我急死了!你为什么跟我玩失踪!”

穆浮生听到后有点吃惊,定了定神,问:“万木春,我是穆浮生,怎么了,吕歨失踪了。”

“对不起,刚才我把你当成吕歨了。”万木春又伤心地说。

穆浮生内心有点焦急,本以为吕歨很爱万木春,自己暗恋她几年也没有说出口;本以为她很幸福,自己也不敢过多的接近她,怕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会受这么大的委屈,早知如此自己当时就应该和吕歨决一高低,还是在爱情面前勇往直前冲锋陷阵好。

“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里?我这就过去找你。”穆浮生在说话的时候,心

里显得十分沉重,烦躁不安。

“浮生,我好难受,我的心已经支离破碎了,你过来吧!”穆浮生的声音就

像雪中送炭,一股暖流直扑万木春的心怀,似乎心中的寒流被融化了。

“我就在你家的附近。”

“嗯。你过来,我等你。”万木春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仍然有气无力地说。

万木春用手揪住头发,全身摇摇晃晃,额头在床上撞了几下,在屋里大声叫喊着:“上帝啊,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亏心的事,都是一心一意为他人做想……你要客观的断案!”

穆浮生迅速给吴松打了个电话,吴松说:“吕歨出走那天,万木春就给我打电话了,我一直都在帮她找。昨天吕歨给我打一个电话,他正在准备结婚,不过新娘不是万木春。我怕万木春接受不了,也不知道跟万木春怎样开口,一直憋在心里,不敢面对万木春残酷的现实。我不说的原因,是让这件事慢慢地被淡化……而我却忽视了事情迟早是要爆发的。”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吕歨在哪,我非整死这个‘王八蛋’不可。”穆浮生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气得发狂,几乎是暴跳如雷,大声叫嚷。

“你就别再添乱了。万木春寻找吕歨的事情,我也告诉他了。他说已经知道了,让我转告万木春不要找他了,是他对不起她,就当他死了。”吴松眼睛亮了一下,又把吕歨说的话叙述了一遍。

“吴松,”穆浮生说道,“你知道万木春的心有多痛吗?这个该死的吕歨!”

“唉!”吴松回答,“我这是干了件多傻的蠢事,我糊涂呀,我千不该万不该瞒着你们。至于吕歨嘛,我倒要再提一句,我觉得有责任提醒你,他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

话音刚落,穆浮生心急如焚,问道:“你现在过来,万木春正在找我,我怕把事情说漏嘴了。我在浦东广场等着你,你抓紧时间过来。”

吴松不修边幅,邋里邋遢,已经到了极致;但是在目前的精神状况下看来,吴松甚至觉得这样倒挺惬意的。他慌里慌张胡乱扒了件衣服,披在肩上走出房间。在街上走着的当儿,他老是觉得,似乎吕歨的头就要撞到南墙上,冷笑一声:“人,是种什么都能习惯的卑鄙的东西,特别是在金钱、地位和美女面前,几乎是肮脏的一丝不挂!”

四十分钟过后,他们三人在广场见了面。万木春睁大的眼睛发颤了一下,脸色像是害了一场大病的人,不过精神却没有被打垮。她上前跨了一大步,几乎要贴近吴松的身上,质问道:“吴松,你一定知道吕歨的下落,你们是铁杆朋友,他在哪里,他到哪里你一定清楚?”

看着万木春火辣辣的眼神,憔悴的脸,吴松扭过头有意回避万木春提出的问题,低着头小声说:“他是个大活人还会丢了,他不想见你那就算了,离开他那棵歪脖树就吊不死人了?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瞧你那熊样,别在那里拽些陈词滥调的词句了!收起你那虚伪的表情,别

在这儿假惺惺的了。”穆浮生看着一直难受的万木春,牙齿咬得咯咯地响,显得

无比的懊恼,冲着吴松发起了火。

“别把怒火发在我身上,我也是无辜者!”吴松不乐意并严肃地说。

“你呀,”穆浮生说,“是做贼心虚!”

“浮生,”高声嚷道,“我像个贼嘛,你就别说些不靠谱的话了,我整天睡得像猪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万木春扬起苍白的脸,嘟囔着:“吕歨离开我快两个月了,至今没有一点消息,他是不是出事了?”

说罢,万木春伤心地转过身子,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

“他没你想得那么糟糕,说不定他正过着神仙日子哩!他一个大活人,如果他藏起来不想让你找到他,中国那么大你到哪里去找他?他就是三角坟地——缺德!”在一边站着的穆浮生再也忍不住了,憋得脸通红,仿佛心里有很多话要掏出来。

“穆浮生说得对,恐怕他是有意在躲着你,他就是元宵滚进锅里——混蛋一个。”吴松仍然在一旁唠叨个不停,字里行间故意为吕歨打马虎眼,万木春隐隐约约觉得吴松有意隐瞒着什么……

人要生活在感恩的世界里,生活才会精彩。万木春心里想的是阳光的,并不像他们那样认为。她仍然有气无力争辩道:“就算他要离开我,也应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也会死了这条心。”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个没有人性的男人!”吴松心中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愤慨,一针见血地说。

“唉!”万木春说,“我真是傻透了,你们说……我怎么这么傻呢,脑子里怎么是一根筋呢?你们说……”

对每个人真诚对每件事热情,相信这世上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人生做到这个地步自然会感到无限度的享受。

“你是有点傻,痴情的爱着一个不该爱的人!别傻啦,比他好的男人多的是!咱们不要再提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了,什么事情都会好起来的。万木春,你还没有吃饭吧!走,吃饭去。”穆浮生走到万木春跟前,看着她一直在纠结着,略带微笑地说道。

“万木春,”吴松说道,“别伤心了,咱们吃饭去。”

此时的万木春脑海里一片空白,像木偶一样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行走。没有想到轰轰烈烈的爱情,却让她换来如此的伤悲,像干柴一样的爱情化为灰烬……吕歨一定是在躲避自己,不想让她找到。见不到吕歨,万木春心里总是放不下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他的身影。

“爱情的戏她演不起,因为她演不好;鱼上钩了,那是因为鱼儿爱上了渔夫,它愿用生命来博得渔夫一笑。究竟是时间毁灭爱情,还是爱情跨越千年。”万木春突然打了哆嗦,心里有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掠过她的脑海。

“上帝啊!”穆浮生使劲皱紧眉头,狞笑着,“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认清一个事实,就是理智的人是在挽救一些无知和狂妄的人。”

“是啊!”万木春说, “你们说得太精准了,我就是个不理智的人。”

吴松望着万木春面色憔悴,一脸的惆怅,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就安慰道:

“在你身上具备着优越的条件。应该说不理智的是他,而不是你。你就别伤心了,为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伤心不值得!”

“吃饭吧。”穆浮生板着脸说。

此时,万木春脸色依旧苍白,露出狼狈不堪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不饿,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一个人不想留到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我又不想离开那里,怕他回来找不到我。要不咱们去到母校对面那个咖啡屋,陪我说说话。”

“好吧,就去那!”穆浮生毫不犹豫地说。

人总是梦想着天的那边一切美好的东西,而不去欣赏今天就在身边的东西。

吴松感觉有点远了,提出附近有家咖啡屋。穆浮生向他使了个眼神,吴松立马心领神会了。

“那里是我和吕歨经常去的地方,让我再去一次吧。”万木春一脸愁容,她用眼睛淡淡地看了穆浮生一眼,猛地转过身说,显得声音极其的微弱。

吴松露出傻笑的脸,顺水推舟地说:“美女校花同志,只要你心里舒坦,满足你的要求。”

“走吧。”万木春虽然有些怅然若失,但仍然心存很大的希望,惦记着她日思梦想的那个人。

天空中飘着一朵朵洁白无瑕的白云,白云镶嵌在蓝天中,不时微笑着飘然而去。白云无心,怎知人间的爱恨情仇?

他们俩只好陪着万木春一起去了,茶社里放着轻音乐《叹情歌》,歌词大意是:爱情多么美,却让我心碎;美酒总是惹人醉,也让人掉眼泪。爱让人憔悴,心痛的滋味;爱她爱的好狼狈,我们都曾体会。叹一声爱情你累不累,为何真心总是化成灰!想轰轰烈烈的爱一回,痴情总是换伤悲。

下一秒,在四目相对那一刻,吕歨也被惊呆了。吕歨伤害了她,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

……

伤心,万木春刻骨铭心地回忆着,再一次涌入她的脑海。吕歨的狠心抛弃和绝情,让万木春那颗波澜不惊的心充满了恨意。虽然离别了,但心里的伤痛是无法抚平的,有种久病难治的痛苦……

火车快要到站了,万木春脑海里还在回放着上海的一幕一幕。

大约十五分钟,万木春在火车上给她高中死党齐妙发了短信,今天到中原市找你。高中毕业后,齐妙家就搬到中原市住了,这几年她家有所变故,不知近况

如何?在网上聊天时她内心比较痛苦、郁闷,一直想见见她。还有一个死党柳妍,

三年前失去联系。当年三名女状元,一起念书,一起玩耍,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如果一直那样下去多好啊!

万木春心想:“不知柳妍怎样,反正我和齐妙过得都不开心!”

“万木春,你到哪儿了,我去接你。”齐妙问道。

“齐妙,你告诉我,下了火车怎么走就行了。”

这时万木春好像让什么给整了一下似的,霎时间心里感到十分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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