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哲学家说:“崇高就是伟大心灵的回声。”近日,我有幸和同事们一道,到平江革命老区静心聆听了这悠悠回声。
平坦、宽阔的平伍高速公路,大大缩短了老区与外界的时空距离。我们从岳阳市区乘汽车到革命老区,只不过用了一个多小时。
平江起义旧址(即原天岳书院)的大门口,“天经地纬,岳峙渊亭”对联赫然入目。偏僻的山郊野外,静穆的古老大院,锈迹斑斑的土枪土炮、锄镐刀斧,陈旧破损的军服军包,展现着历史的风云。
在彭德怀当年坐过的木椅,睡过的床前,我看了看竹席,摸了摸床架,掂了掂麻帐,驻足片刻,沉思良久。彭德怀、滕代远、黄公略……这些卓越的英雄人物我们早已耳熟能详。他们曾在这里运筹帷幄、起义图存。
“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骋。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这是毛泽东对彭德怀当年飒爽英姿的生动刻画。彭德怀出生贫寒,为人正直,戎马一生,战功卓著。他坚持正确战略战术,善于打大仗、勇于打硬仗。指挥百团大战,打得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日本侵略者心惊胆寒;在抗美援朝战场上,让麦克阿瑟留下败笔,让立国二百年的美国不得不第一次在没有胜利的和约上签字。
“其实,从基层做起,从小事做起,也可以成大事、创大业。”听了导游的解说,一名慕名而来的大学生感慨万千。“是的。飞翔的小鸟,起点再低,只要有翅膀,就能翱翔高空。”
我们在绵密的细雨中瞻仰了平江人民公园革命烈士。平江是中国四大将军县之一,从烈士铭墙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可见平江对中国革命贡献之大。这块英雄的土地上,承载着2万多革命烈士的英魂,走出了100多名共和国的开国将领和高级干部。今年清明节,22位已故的平江籍将军和3位副部级以上干部的骨灰从八宝山移归平江。刻着“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大字的丰碑高高矗立,老首长们的墓碑整整齐齐分列两边。
雨越来越大,有位同事叫我共伞,我谢绝了。当时心里想,雨如天地之泪,在雨中凝神墓碑、默默祈祷,能够更好地表达我的心境。
长眠故里的老首长,有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常委兼副秘书长苏振华上将,有电视剧《亮剑》中李云龙的原型人物钟伟少将,有退休后情系乡梓、献身家乡建设的喻杰副部长……岁月如烟,功名如柱。将军们已渐行渐远,而他们的骨灰却近在咫尺。墓碑上每一个不朽的名字,都记录着一个起伏延宕、丰功伟绩的人生。他们把党的事业看得比山还重、把个人的得失看得比水还淡。于是,一生无愧于时代、无愧于人民。
思绪如云飞扬,心潮似海澎湃。其实,绝大多数人把自己置身于历史的长河中,都是很渺小的,如沧海一粟。但是星星虽小,也能辉耀夜空。一颗星星要在浩瀚的银河中发出属于自己的光,首先自己要能无私无畏地燃烧。这种燃烧往往是全身心的。这与宇宙中的黑洞相反:黑洞掠夺的能量和物质再多,但它的命运注定永远只能是见不得光的黯淡。我不禁想起了一些追名逐利的人,成天苦求职务之高低、掐算收入之多少,实际上很可怜。他们不知道《菜根谭》有这么一句话:“石火光中争长竞短,几何光阴?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大世界?”一个人只有具备忘我的精神,谋利则谋造福百姓的大利、争名则争光耀家国的大名,才能于伟大中摒弃渺小,于崇高中消除低俗。
有人说,一个人一生应去三座山:到井冈山,体验革命的艰辛;到八宝山,缅怀先辈的功业;到普陀山,透视名利的虚浮。平江之行,我始终在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返程时,路旁巍巍的青山,仿佛让我感受到历史的凝重;而往来奔忙的汽车、丛林深处忽隐忽现的现代楼阁,似乎在诉说着时代的沧桑巨变。我们怀着辽远的思绪去追寻历史的足迹,而历史却离我们如此之近。
崇高,令人感动,更令人振奋。
(此文2006发表于湖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