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伟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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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久居“国家园林城市”、“中国观鸟之都”、“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岳阳。工作单位东挽金鹗青山，西襟洞庭碧水，办公楼前后佳木葱茏、花草芬芳，所以常常飞鸟成群，啁啾婉转，清鸣怡人。这不，才十天半月，就先后有两只鸟儿莅临我的办公室，一只是不慎误入，一只是偶然造访。
一、灰鸽的生死际遇
夏日炎炎，早晨上班。在办公楼长长的走廊刚一拐弯，眼前蓦地晃出个影子，猝然间吓我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灰鸽沿着附近狭窄的窗缝误闯进来。
它见我走近，拼命地“扑腾扑腾”，企图飞逃出去。奈何外面的天空虽然广阔，但光明的玻璃却绝情地拦住了它的去路。
好久没有这样的场景了！记得上回设彀捕鸟、爬树掏蛋，还是儿时在农村遥远的记忆，三十前多年的往事了。一时间，我兴奋异常，仿佛回到了逗趣的童年。
我步步为营，将它慢慢逼至墙角，直到退无可退；然后右手快捷地一抄，它就落入我的手掌。我左手钳制它的翅根，右手轻轻抚摸它胸前、腹下柔软细密的绒毛，手感舒服极了。
我油然想起了“一个鸽当九鸡”的滋补格言，特别这又是一只成天飞翔野外的鸽子，更是补品，心里权衡着提回家是清炖着吃，还是爆炒着吃。旋即又想：“它该不会是野生动物吧？还是放它一马，‘放鸽一命，胜造几级浮屠’？”
灰鸽惊恐万状地瞪着我，不知接下来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我感到鸽子的心脏在急剧跳动，甚至同我的脉搏跳动节奏依稀相应。思前想后，念及其生的价值、死的痛苦，我最终既没有炖也没炒，而是把它放生了。
“它美好的生命，不能在我的这里戛然而止。” 短短几分钟时间，鸽子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经历了大悲大喜。我的念头也像急转弯一样，由小恶至小善。
我欣然打开窗户，把它托在掌心，五指一松，眼看它舒展双翅，轻快地飞出去，飞往高空，飞向远方，海阔天空，自由翱翔，心里产生一种道德的实现感。
灰鸽的生死曾系我一念之间。它因人类顿悟的善念而侥幸活了下来，也险些因人类贪婪、残酷的口腹之欲而遭致杀身之祸。
“让人类现在放过你，就像将来造物主放过人类。”我心境清凉，浮想联翩，心中默念。这种心理产生的愉悦感觉对于自己身心，应该比吃一只鸽子更富滋养性。
二、可爱的“小精灵”棕头鸦雀
半个月后，又一只精灵般的鸟儿从远空飞来，收翅，滑翔，落足，转身，立于我办公桌前的窗台上，动作干净利落，步态雍荣闲雅。
它可“鸟胆”不小哇，居然敢向我凑近---近些，近些，再近些！然而，离我一两米左右，它止步不前了，歪着脑袋打量屋里，似乎有强烈的好奇心，一点儿也不怕人。
我与它对望十来秒钟。不知它是不是因为我的温和而感受到了我的友好，鸟儿更加无所畏惧了，又前进了半米，站到我的打印机上，沿着左右边缘，敏捷地转了几个来回，仿佛踏着快三的节奏，表情轻松，神态自若。
“它是什么鸟？是从附近的金鹗山飞来的吗？还是从不远处的尚书山公园、南湖公园的深林来到街市？”我一边好玩地揣测着，一边于咫尺之间仔细观察它。
这只鸟背部橄榄褐色，翅膀红棕色，尾呈暗褐色，约莫人的手掌大小。我当即悄用手机“立此存照”，微信发给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朋友。经确认，这只可爱的“小精灵”，果然是棕头鸦雀。
我兴奋地向它挥手致意。它却不给我面子，无视地扭过头、转过身、展开翅，大大方方、姿态潇洒地离去，与我渐行渐远。
三、期待再度重逢
我久久目送棕头鸦雀飞出我的视野，心里怅然若失、胡思乱想：“它为什么要飞走呢？是生动活泼的鸟儿认为严肃刻板的人类，不懂生活的真谛是情趣？是闲逸的鸟儿觉得人类奔波忙碌的生活索然寡味？鸟儿看不懂我的行为，就像我听不懂鸟儿的歌声？或许，它是去寻找我不曾感受、它却可拥有的简单与快乐？”
虽然那只棕头鸦雀早已杳无踪影，那只灰鸽也没再访我的办公室，它们与我相隔渺茫，但我却隐隐觉得有一天总会与之再遇。这种莫名的感觉至今时常暗生。
这个想法，大抵源于我这样的信念：人类文明进步伴随的，必然是人与自然更高境界的和谐共处。所以总有一天，我与这些鸟儿会再度相遇。
特别是那只棕头鸦雀，或许真会与它有重逢的一天；或许，我们重逢的那天，彼此之间会更加相知、相容，乃至相亲、相爱。否则，它当天为何如此不惧怕我？
接下来几天我注意到：真有不少漂亮、可爱的小鸟在我的窗前飞飞落落、走走停停、来来去去；其中也有灰鸽，也有几只橄榄褐色背部、红棕色翅膀、暗褐色尾巴的小鸟。“是它们吗？有它们吗？那天莅临我办公室的那只棕头鸦雀，也在其中吗？”那只曾经怯懦的灰鸽呢？那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呢？……
我与这一只只、一群群生动的人间精灵，或无接触的缘分，或有交集的故事。
岳阳城区试行‘朝九晚五’错时上下班制度后，我上下班不再开车了，每天坚持步行，每次刻意行经金鹗山公园，漫步于林荫道上。在这天然氧吧，闲庭信步，不疾不徐，耳听鸟语，鼻闻花香，满目的绿树、翠竹、青草，感觉生活多么美好！
随着生态环境的改善，无论是办公场所还是居家小区，还是沿途的林地、公园，飞鸟、鸣蝉、蜻蜓、蝴蝶以及黄鼠狼、四脚蛇都多了起来。山水之间的可爱精灵，或唱歌，或跳舞，或萦绕追随行者，或与人偶然相遇、倏忽来去，越来越多了。大自然更加生动了。在我看来，就地球生态大系统而言，这些飞禽走兽、花鸟虫鱼，不啻是人类生命的丰富与拓展，乃至升华。
谁都知道，江南的自然景致，季节落差很大，春夏浮翠流丹、繁花似锦，秋冬花枯叶落、水瘦山寒。不过在岳阳，在春风夏雨的宜人季节，我却有些向往秋冬。原来，深秋之后，寒冬来临，江南大泽，“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这个时节，水草丰饶、食物肥美的东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作为全球最重要的候鸟迁移之路、越冬之地之一，将迎来百万水鸟栖息、觅食、嬉耍。双休日，闲暇时，携妻带崽，呼朋唤友，走进辽阔无边的大自然，在这别具一格的鸟类天堂，在此起彼落的鸟鸣声、热闹非凡的洲滩地，感受一场生机勃勃的生命的盛会，不是莫大的享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