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仲廉
网站用户
《红楼梦》中有一幅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幅对联说明，真理就藏在平凡的生活中。有一位禅师说，参禅修行并不需要到深山老林里，躲起来不见人。只要领悟了修行的真理，生活中处处都可以修行。人生的最好修行，就是练达于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柴米油盐酱醋茶和日常生活的人情琐事。近日一件小事，又让我深刻地领悟到了这其中的道理。
2024年元旦节，我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带着他们三岁多的小儿子来看望我。我特别开心，亲自下厨做饭招待他们。饭菜做好了，大家围坐在餐桌边，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不一会儿，小外孙就把小碗里的饭吃完了；然后，仰起头叫他妈妈再去添饭。我看到外甥女抱着小外孙，行动不方便，就说：“把你的碗给舅爷爷，舅爷爷给你添饭。”小外孙用他的小手，把他的小碗递给了我；与此同时，他还不忘用稚嫩的语言甜甜地说：“谢谢舅爷爷，谢谢舅爷爷！”我接过小外孙递过来的饭碗，回答说：“不用谢，不用谢!”然后便起身到厨房，去给小外孙添饭。
我正准备往小外孙的碗里添饭，心里突然产生一份特别的爱意；于是返身走到客厅餐桌边，把一盘辣椒炒肉端起来，拿到厨房；接着，我将盘子里最好的瘦肉夹起，一块块地放在小外孙的饭碗里，然后用米饭盖着。我弄好这一切之后，就回到客厅，把饭碗放在小外孙面前；当时也没有注意小外孙的反应，便开始同外甥女婿等家人喝酒、聊天。
喝着，喝着，突然听到外甥女大声训责小外孙：“你撅着嘴巴干什么，还不吃饭？快点拿起筷子，好好吃……”小外孙还是撅着嘴，不肯吃饭，生着闷气，满脸不高兴。这时，外甥女婿看见外甥女与小外孙陷入僵局，便开始劝他的儿子、我的小外孙，叫他“快点拿起筷子吃饭，吃完饭，我们一会儿到游乐场去玩”，还说“饭不吃完，游乐场就不去了”。小外孙听到这话，眼泪一下子就刷刷地流了下来，但小手儿还是没有去拿筷子。
我看小外孙的样子，他不只是抗拒吃饭，而且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不然，他的眼泪不会不停地流。我心中十分怜爱，便开始亲切地询问他：“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啦？是谁欺负你了？舅爷爷找他算账。”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是劝导，小外孙越是流泪；在我劝导的过程中，小外孙还开始哭咽起来。
外甥女急了，大声对小外孙说：“你哭什么哭，又没有人惹你，舅爷爷都在跟你说好话了，你再不吃饭，今天就不去游乐场。”小外孙一听到他妈妈说“你再不吃饭，今天就不去游乐场”，愤怒地将自己的饭碗翻转过来，把碗里的饭菜倒在桌子上，用手指着躺在米饭上的肉丝，大声而愤怒地对我说：“这，还不是你弄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见他把饭菜倒在桌子上，不仅大声训斥，还准备用手上的筷子，抽打小外孙。
这一瞬间，我全然明白了，小外孙赌气不吃饭，是源于我“特别的爱意”。我是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过来的人，那时很难吃上一顿饱饭，更别说吃到辣椒炒肉；偶尔吃到辣椒炒肉，就觉得那是人间最美味的佳肴；世殊时异，小外孙生活的时代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哪天哪餐不是有鱼有肉呢？包括现在的我，也只想吃点蔬菜。但在内心深处，我永远认为辣椒炒肉是人间最美味的佳肴。之所以说是我特别的爱意给小外孙制造了委屈，就在于我用自己小时候爱吃的辣椒炒肉，来认定这也是小外孙爱吃的；也就是说，给小外孙饭碗里装满辣椒炒肉，虽然饱含爱意，但这一行为却是以己度人、以己欲施于人，未洞明世事。作为哲学博士，我应当给三岁小外孙道歉。
想明白了这些，我赶忙阻止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并且连连向小外孙说：“这是舅爷爷的不对，是舅爷爷错了，你不要生气，不要哭，舅爷爷重新给你添饭。”于是，我到厨房里，给小外孙换了碗，重新添了净米饭，然后放到小外孙的面前。这样，小外孙也停止了哭咽，擦掉眼泪，开始吃饭。
这是一件很小很小的小事，在我们的生活中，谁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小事？可是，事情虽然小，但是其中的道理小吗？有多少人懂得这其中的道理？懂了的又有多少人做到了？值得深思，值得洞察呀！人类历史几千年，无论是政治、经济、军事还是科学、哲学，从东方到西方，从国家到民族、团体和个人……无不是在重复昨天的故事！有人说，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从不吸取教训。
人类何时能够从历史的教训中吸取教训？人类何时不用己心、己思、己为，去为人和赋予人？人类何时能克制住自己的恶念、恶欲、恶行，而不去害人、害己、害社会，进而理性、智慧地将善心善行，正确正向赋能，使自己和他人及社会受益。正如当今的美国，总是用自己所谓的普世价值，去苛求全世界。而美国的这种做法，其动机和结果可不是像我和我的小外孙这么简单。美国的动机，毫无“特别的爱意”，只有它特别的动机和利益。放眼望去，动荡的世界，哪一个地方哪一件事情，又不是它特别的动机和利益行为导致的？但是，它能知错吗、知错能改吗？我看很难很难！美国全球化的结果必然是问题美国化，被世界抛弃；毕竟，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因此我认为，应当思考己欲和己不欲对他人来说实际上是怎么样的结果，应当思考佛教善中带恶的思想内涵，充分理解毛泽东主席阐述的“理论要联系实际，脱离了实际的理论，是无用的，并且是害人的”哲理，进而理性智慧地指导自己的行为。
2024年1月15日
于循善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