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尧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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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尧尧
大王娶了王后，王后生了个男孩，孩子脚先出来，着实让母亲受苦了。
过了几年母亲又诞下一子，可是她看到孩子也是男婴，不禁悲从中来。大儿子长得很快，又高又壮，聪明且伶俐，深受大王喜爱，还带他去市集参观民情。相比之下小儿却瘦弱，学识亦比不上哥哥，不是很受大王器重。
母亲偏爱小儿，恨不得把最好的童年都给他，对大儿子则一直客气非常，见他来，无非也只是问问最近吃得好吗睡得好吗。
没几年大王死了，王位传给了长子。
看着不谙世事的小儿，母亲请求新王赐一块边远之地给弟弟，这么一来，可以躲避政治中心，母子俩能安享晚年。可是被新王拒绝了。
“孩子，那我们就在京城吧，现在天涯海角都一样了，你可要安分点。”她对小儿说。
“母后您别担心，哥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他未把母后的话放在心上。很快，众大臣走访，小儿参与的政事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希望得到更多的利益，他的府邸越来越热闹。
“母后，我要当王。这样我们再没有可担忧的了。”有一天小儿对母亲这么说。
新王继位那天，百姓出动，仰望城墙。尽管人潮汹涌，气氛热火朝天，城墙上那位石雕般屹立的新王却让王三后背发凉。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王三想明白了所有的事，他快速地离开了。
十四年前京城郊区有户农家姓王，王三是干活的伙计。这天夜里主人生产，却有一伙蒙面大盗闯入，打晕王三和主家。等王三醒来，就只看见火在燃烧，趁着还有口气，王三逃离了屋子，从此把这一夜的噩梦留在过往的灰烬里。他庆幸自己没被强盗杀死。
彼时王宫内烛火跳动，王后难产，脚先出来的婴儿，令产婆和婢女着实焦急，王后的母国得知此事，早命线人传话过来，事情都办妥了。
最后婴儿来了。是个男婴。
王三来到新王最亲信的大臣家，说有要事禀告，很快，他就在门外被叫进去。
大臣把这位小民的话当作笑谈，但也打发了他些钱，王三很高兴地走了。
事后大臣后悔了感到事有蹊跷，若是无中生有，也不该放走王三。于是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大王。没成想大王听了这些，心里咯噔一下，他联想到母亲从小对自己的冷漠，于是命令大臣快快追回王三，他需要更多真相。
话说王三领了钱住进一所旅店，一通乱吃乱喝。这天夜里，本该歇息的，却因为走肚子在茅厕呆了许久，回房时，见一伙黑衣人从自己房间出来，这伙黑衣人勾起了噩梦的记忆，他明白自己有危险了。连夜逃命。
二十二年后，猎场。
今天是狩猎节，王三也混进了围观人群，他远远地望着，心中暗思如何才能接近大王的弟弟。
这些年他过得不好，心里暗骂，都是因为怀揣着这个惊天的秘密。而这秘密，除了那一回换来一些钱外，对他而言更多的是又怕又恨的心理负担。那些钱他后来拿去做了小生意，可没几年就失败了。
他现在老了，加上生病，苦不堪言，真想过一回好日子啊。他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想喝，铤而走险，也就是这辈子的事了。
这秘密本来就该值更多钱。
谁叫自己掌握了这个命运赏赐的秘密呢。他想。
眼见公子骑马入林，他也绕着外圈一条小径追进去。
一只小鹿在王三眼前奔过，他灵机一动学起鹿的叫声，果然吸引了公子前来，王三透过树丛的叶片看到公子拿出箭，准备射向树丛，他赶紧大喊一声并从掩藏的地方适时地走了出来，跪倒在地。
王三被带走了。
公子气冲冲地质问母亲。
可是母亲没有抬头，只淡淡地说：“我的儿，这是哪来的无稽之谈？”
“您就不能和我说真话吗？”
“你信母后还是信他？”
母亲亦曾试图将小儿推上王位，为此不惜挑战立长不立幼的王权，她时常在旧王耳边提及小儿的好。
可是，事情早就失败了。后来她看到这孩子的差距和大哥愈来愈远，心中也开始懊悔自己太宠爱他了。
这么多年他一路顺利，做事莽撞，无人敢说。近期竟发展到毫无顾忌地说出“我要当王”这样的话来。
现如今外头不大太平，可乱世出英雄，也不会出到这孩子身上。
事已至此，母亲唯希望小儿平平安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天夜里，为了平息王的质疑，母亲赶来。她以自己作为担保，“您弟弟绝不会挑战王位，若有此心，就让我去死吧。”
王沉默。
“儿，我老了，您的弟弟虽不成气候，可也是我的儿。”
王点头，算是应允了母亲的请求。
可是事情很快发生了，小儿子在一些大臣的拥戴下冲进王宫。当然很快被压制了。那一天五月的凌霄花开得正旺，鲜红似血，叛变满盘皆输，公子逃亡，大王不再追杀。
母亲被关进深宫。
世间的亲情，像灰烬一样，沉在了大王心里。沉，又复杂。一段时间后，他看望母后，只见她望着天空飞过的一排大雁，双眼低垂。
母亲，您在想什么？
他猜到了，但没有说什么，和母后一样沉默。
大雁叫，发出悲怆之声。小雁也跟着叫唤。
王国与邻国纷争不断，战事不休，街头巷尾充斥着小道消息，各种传说在乱世此起彼伏，以至于无人觉得惊奇。
王三那天并没有死，他仍然回到了市井。
虽与邻国纷争不断，这个国却一天天加固了实力，日益强大的国家使得国民不至于流离失所。
后来大王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十分喜爱他们。
再后来王三死了，公子死了，母后死了，大王也死了。
秘密化为灰烬，在坛子里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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