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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红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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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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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心底流淌出来的歌

    王成章

去年冬天杨红星先生对我说,他准备于2021年初出版一本散文集,想请我作序。我听了后有点吃惊,但还是说了一番鼓励的话。我之所以吃惊是因为我有点担心,一是距离2018年底他的第一本散文集《温暖的乡愁》的出版也就两年时间,会不会出现内容雷同的情况。二是乡愁类的文章一直有作家在写,已经有不同年代的作家写了很多年,会不会写成了“烫剩饭”,就是别人写过的东西。会不会天马行空,写成了脱离生活、脱离实际、脱离原味的作品来。

今年元旦节过后,我收到了红星发来的书稿。在我一篇篇仔细阅读完之后,我的担心终于落地。这些扎扎实实的篇章,全部从杨红星的心底流淌出来,读来让人感慨,发人深思,叫人回味,也令人心酸,有些文章还让人流泪。这是一本描写连云港市地域文化、风土人情的具有浓浓乡土情愫的散文集,红星正走在文学的正道上。

20世纪70年代初期,当代著名作家、诗人余光中先生创作现代诗歌《乡愁》,中国文坛曾兴起一股乡愁热、寻根热,也涌现出一批好作品。韩少功曾说:“文学有根,文学之根应深植于民族传统的文化土壤中。”我想杨红星就是深植于民族传统的文化土壤中,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里汲取养料。他的双脚踏牢在当下,他的根稳扎在现实土壤里,从土壤中来到土壤中去,在现实的土壤里开花结果,给广大读者呈现出了一部真正的好作品。

乡愁是中国作家们道不尽也写不完的故事。

5000年来一代又一代文人,青蓝相继,薪火相传,源于生活,秉承传统,讴歌尚善,回望乡愁。从孩提到少年到成年再到如今,乡愁始终与自己的童年、家人、乡亲、亲情和故乡联系在一起。乡愁里有所思、有所忆、有所念,故乡里有杨红星的根和本。他和故乡难舍的牵挂是对那片黑土地的情感,对那片黑土地的忠诚,和对那片黑土地永远的思恋。

乡愁到底是什么呢?是那远逝了的炊烟、田野、芦苇荡、盐田,是那童年的耕牛、一把黄豆和顾家三妈;是五月中午的打麦场上爷爷黝黑的后背上往下滚落的汗珠,是奶奶头上戴着的和双肩同宽的斗笠上,落满了的麦粒、麦壳、麦芒;是穿着裤腿接长一节两种颜色的裤子,脚穿千层底布鞋的杨红星站在操场上做广播体操;是他钓沙光鱼的童年;是他那已拆迁了的故乡;是20年前的那场洪水,也是他手心里的温柔……

杨红星拾捡起流年岁月小河里花儿一朵,涟漪一片,截取再现一段静静流淌的岁月,这岁月就如他的这本书,书里有你有他,也有我……

儿时吃过的美食在文集中也有一个系列。当代著名作家“茅奖”获得者贾平凹说:“人的胃是有记忆功能的。”这句话确实有道理。一个人在童年时吃过的美食,在他的味觉里会留下深深的烙印。即使后来长大了,也难以忘记。远离故乡的游子,每次寻觅熟悉的味道,尝到儿时的美食时,对故乡、对村庄、对家人、对亲情的回忆就会瞬间被唤醒。而这种被唤醒的回忆,更会氤氲起难以割舍的浓浓乡愁。

杨红星先生所感受到的不仅是舌尖上的味蕾愉悦感,读者更能从中体会到他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涤荡和牵引,而走进他的心里。

乡愁是作家永远也回忆不完的梦,也是红星先生永远也书写不完的篇章。乡土是他的根,乡音是他的情,乡情是他的曾经。

故乡是他初心出发的地方,他的心里装着故乡,装着亲情,当然也是文字中最为动人。“从医院的食堂里买了稀饭,趁热赶到病房里。母亲半倚半躺在床上,打着点滴。我在妈妈的脖子下垫了一块事先准备好的围巾,一手端碗稀饭,一手拿着汤匙给母亲喂饭。母亲真的老了,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永远年青,腰身永远挺拔。可是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满头凌乱又稀疏的白发,摩挲的手裂纹很多,手指已不能完全伸直展开。我喂一口母亲吃一口,幸福荡漾在母亲的脸上,看得出来,母亲很是幸福。我的心里就像扎了一根针,是的,母亲把我养大,小时候妈妈就在我脖子上系了小围巾,这样喂我吃饭的。”(《陪母亲住院》)。

多年来,杨红星先生试图在有着波浪一般曲线的记忆中,寻找故乡的原风景。《戽鱼》《氨水》寻找儿时戽鱼的场景,寻找取氨水、运输氨水的场景。这是已经面临失传和不会再有人做的一项劳动,1990年后出生的孩子不会知道何为戽鱼?氨水又是什么?

推虾皮这种传统近海捕捞活动,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之前,在江苏省连云港市赣榆区和连云区的海头、青口、猴嘴、板桥、徐圩一带临海而居的农民、盐民每年盛夏季节的必修课,也是濒临失传的一门古老手艺。《推虾皮》《戽鱼》较为详细地展现了多年前的劳动情景。

世界快速的变化发展,使得一些老手艺成为了历史,但那祖祖辈辈的渔家人,在与大海的相处中,累积的智慧与经验却是令人叹为观止。杨红星笔下的推虾皮,带你领略既艰苦又颇为神奇的这项古老的海边劳作,这是人类搏击风浪,耕海牧鱼,向大海讨生活的艰辛场景。这类具有浓郁苏北乡情民俗、地方风物的散文,是这本文集的一大特色。作者以质朴清雅、生动灵秀的语言,深情地记述了父辈的辛苦,儿时与小伙伴们的经历,画面原始古朴,满满的大地原生态味道。形象地还原了20世纪七八十年代苏北农村旖旎的自然风景和乡俗、乡风、乡情。

如果一个作家怀揣民族的希望,肩扛着时代的责任,从内心归属于一片土地时,他的血液就必然是滚烫的,他的文字也必然具有温度。

一个作家用他的心去写,就能写出好文章,就能打动读者。而乡愁,正是文学人性之根的主根之一。

红星先生描写亲情的文章如《岳父的石榴树》《陪岳父住院》等,文章很质朴、很真诚,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结构上的匠心经营。平淡质朴,如拉家常,娓娓道来,你却能被他字里行间那浓浓的亲情所感动。《打麦场》《 一把黄豆 顾家三妈》《闹汪》等,是他孩提时的经历,那是属于他的过往,他看在眼里,烙在心里。文章是用他自己的心写成的,他写童年时看到爷爷奶奶在打谷场上劳动的细节,时隔40年他还清晰地记得,这是他细心观察和感悟的结果。红星是个有心人,他从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情下手,将小事情描绘得生动有趣,而在其中又流露出真实情感。我想,这也是他文章能打动读者的地方。散文贵在真诚,文章美不美倒是其次,真诚的感情是最关键的。做到这一点,才能获得广大读者的认同和点赞。

散文是一个抒发作者真情实感、写作方式灵活的记叙类文学体裁,要求形散而神不散。没有一定的文学功底,没有一定的文学知识储备是做不到的。散文书写的深度是硬核,杨红星确实是文如其人,读者看到他的文章就能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阅读红星先生的文章,看似随意流淌的文字,那一字一句间满满的生活气息,也是人间烟火。比如在《七月半大潮》中引用的当地民俗语言:“‘不怕七月半的鬼,就怕七月半的水。’;‘七月半的饺子——干爽。’;‘七月半的水不漫堤,漫堤就会漫锅台。’;‘初三潮,十八水,天亮两边鬼一鬼。’”,充满了世俗生活的民间气息。

红星的文字也让读者体味到他,一个从黑土地上走出来的孩子平凡而又伟大的初心意志。这也是乡愁对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每一个民族的意义所在。

杨红星先生的散文回望传统,回望乡愁,让传统根植人心,让乡愁存续人心,用乡愁唤醒人们的记忆,将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在人们心里铭烙上印迹。通过乡愁的真、善、美,引领人们向上、向善,希冀子孙后代在现代化的进程中不至于迷失自己的精神家园,让我们的古老风尚不被消亡,永远生生不息,熠熠生辉。

于是,乡愁这个古老的话题在红星先生的笔下又多了一层内涵,这源于作者敏锐的洞察力,更源于作者那高度的人文精神和深厚的故乡情结。乡愁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作者的笔下,由诗境和神韵中流露出来,语尽而情未了。让人在故事中忘我地投入,在文章中回味乡愁的无限韵味。

有的乡愁是由于远离故土家园或者故土家园被拆迁,而产生的一种精神上的追忆和思念之情,体现出人类重返家园的愿望。乡愁是忧郁感伤的,同时也是严肃深沉的,它既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回归,也是一种内心不由自主的惆怅。乡土是人类的生存之地,更是精神的栖息之所。

大地不语,但具有磅礴的力量。江河无言,凝聚着远古的呼唤。在《那已拆迁了的故乡》《程圩——想你在风花雪月》《怀念那马路市场》《陵园下面的楸树林》等作品中,写出了家园的宜居与怡然,让人感觉到岁月中的温情与呵护,感受生活中的宁静与和谐。

杨红星怀抱着一颗博大而深沉的故园之心,坚守着那份执着而炽热的人性情感,来书写属于他的乡愁。 他尽情抒写着对故乡、家园的迷恋和难舍,真实地记录了一个作家对故园的思恋。

故乡——程圩村的整体拆迁,让他感受精神上的孤独、失落、无助,更使他内心深处萦绕着强烈的思乡之情。

这些都一一跃然于纸上。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爱让我们感动,总有一些情怀让我们情不自禁,总有一些思恋会柔柔地触摸到我们内心深处,这就是我们的乡愁。

带着浓浓的乡愁一路去寻找精神家园,这个旅行是漫长的。中国人历来注重“家国情怀”,与其说是心灵感触,毋宁说是生命自觉和家教传承。无论是《礼记》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文理想,还是《岳阳楼记》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胸襟情操,亦或是陆游“家祭无忘告乃翁”的忠诚执着,家国情怀从来都不只是摄人心魄的文学书写,更近乎每一个中国人的精神归属。那种与国家民族休戚与共的壮怀,那种以百姓之心为心、以天下为己任的使命感,就来自于那个叫做“家”的人生开始的地方。

在我们这个注重人伦价值、重视人情的国度里,家被赋予了无与伦比的意义。家既是血缘意义上的认同和归属,也是情感意识上的亲近和爱恋。家在,生命的根就在,民族的根脉就在。《妻子坚守在抗击疫情第一线》《婚纱照》《手心里的女儿》《人生如逆旅,女儿亦行人》《手心里的温柔》等都表达杨红星先生对亲人的一份深情挚爱。红星把眷恋诉诸于笔端,将深情形之于文字,诚挚深情地倾诉着内心的感受,真情、深情,情之所至,感人至深。谱写了一曲曲温暖古朴的人性之美的亲情之歌。

一个作家的人品和胸怀决定他作品的品味。

文学是有光亮的,乡愁把红星的心照亮,这是人性之美的灯光,人性之美的灯光在他的笔下又照亮了读者。

乡愁情结的内核就是爱,所有的深刻都不能脱胎于爱这个母体。爱自己的家园,爱父老乡亲,杨红星爱得深沉,爱得执着。这些作品既有民俗文学的朴拙率真,又有文人文学的含蓄蕴藉;既有坚实的文化之根,更有超越的艺术之灵。杨红星先生试图通过文学和文化的交流碰撞,使作家的赤子之心、乡愁情结、民族情怀得以彰显。

山风夜雨润窗酥,此情尽是东篱意。

世界那么大,也不及故乡那山那水那袅袅炊烟对红星先生的回眸一笑。

不只是花香才醉人,人间烟火的气息早已把作者,这一介凡夫俗子熏陶出了满身的芬芳。轻轻抖落,一点一滴都在人心间流淌。

岁月如河,承载着我们生命的航船。岁月如歌,谱写着我们生命的乐章。山一程,水一程;风一更,雪一更。跋山涉水,风雨无阻。日出月落,昼夜兼程。流逝的是四季风光的更替,留下的是永无回程的青春华年和淡淡的回忆……

天之大,唯有人心之善完美无瑕!

红星先生的脸上挂着乡愁的泪水,泪水从他心里涌出来,又流到他心里去。

         2021年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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