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雨,古老的小巷中回荡着带着湿气的风,似一曲歌一般回旋逼仄。流光穿过了潮润的树叶,显得格外清晰,格外真实。
听,风声在耳旁回荡,不饰粉尘,不着铅华,只是就这样掠过耳际,直击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仿佛是一滴雨碎在了心底,化开了最坚硬的寒冰。
有多久没有这样静静地听着风声了呢?一年?两年?还是长得我已经记不清了?想起三年前的初夏,我在星子漫天的夜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四周没有白天的喧哗,而我也静静地听着窗外的声音,蛙鸣虫唱,间或有萧萧的风从阳台穿过。而如今,那熟悉的玉兰花应是开了三度,静听风声的人,却忙碌至今。
有人说鸟鸣太噪,其实蝉嘶也是如此,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人一阵心悸,那是对生命早逝的不甘。而秋虫,固然多了几分轻柔,少了聒噪,却又总是让人伤怀,不经意间思绪便飘啊飘隔了几个朝代飘到了大唐,想起了“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至于听雨,那是要有气氛的,而听久了,情绪不知不觉便低落起来。至于日月星辰,则又太过安静,沉默不语,唯有风声,百变不失其本质,忧伤之中,则又带着一点洒脱。
上一次听风,是在有一年的七月,台风天。大风起兮,连窗框都开始震动起来,于是索性开了窗探出头去,耳中便只剩下了风在冲撞,似受惊了的鹿。于是再无谈话声,电视声,一切的人世喧嚣仿佛都离我而去,仿佛是从未出现过。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我。我与自然。风,吹啊吹吹走了一切不自然的事物,吹走了一切不愉快的东西,只剩下了这返璞归真的自己。一场风,自远方盘旋而来又将前往何方?它带走了我的烦恼又将带走谁的苦闷又将吹开多少人心底的阴霾?
曾经很喜欢在夜晚站在阳台或是窗前,静静的看着远方,静静的听着风忽而升起,又忽而落下,看着远方谁家的灯火亮着,遐想着是否也有人与我一样看着远方的远方。来自远方的风带来了远方的讯息,又可曾带来你等的那个人的书信?而远方的游子,又是否等待着风带来家人的问候?
那时的我,说不清是喜欢夜晚还是喜欢夜晚的风,或许正是因为这风,才更加喜欢夜晚的吧?人都说自由如风,是的,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风更自由的呢?不管它是云层之上,还是黄泉之下,不管是万里黄沙还是千里冰封,似乎哪里都可以看见它的身影。曾经在黄山上听风,本来不带色彩感情的风,在穿过了松林后,仿佛也变的深沉起来,带了几分萧索。可若仔细听之,你又分明能感受到不羁,如同松树的虬根百曲,一片淋漓。若不是自由至极,又怎能如此?
风,就像一张白纸,经过了什么,就带上了这么样的颜色。雨天的风会多几点晦色,而晴夏的风,又多了慵懒。寒冬的风给人凛冽,春风则又给人温暖。可染了这么多的颜色,风依然是风。
听听这风吧,它带走了喧嚣吹开了枷锁清醒了昏沉的头脑,若心中装满了红尘,何不与山林听一缕清风摩挲树叶?何不于月静楼空之时听一曲风过耳?一曲风的歌谣,把我带回了早已被人类忘怀的故乡。
听,风在旷野升起,扶摇而上又将是几万米?风的脚步不曾停止。而城市中又怎会有这样自由的风,这样的不受约束?而在城市中生活的我们,内心又是否已带上了枷锁,再也自由不起来了呢?我们是否早已遗忘,我们是自然的孩子?又是否早就忘了,我们都可以自由如此,我们都是风之子啊。而忘记了自己的我们,又将如何飞翔,又如何能如风一般盘旋飞舞,飞向云端?又如何能自由的展现自我,站在最高点看这个世界
向往着这远行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