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过年真的好热闹,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尤其是我们小孩,更是不用写作业,一天的时间除了玩还是玩,那种感觉特别爽,尤其是我们可以一天去看电影。
说起看电影,那实在是我小时候最美好的记忆了。平时总是村里放电影,要好长时间才放一回。有时候是邻村,即使再远,只要听说有电影,我们也三五结伴地巴巴地赶去,饱饱地看一场露天的电影。天冷的时候,还要穿得像小熊一样,跺着脚在寒风里眼巴巴地瞅着,不肯放过一个细节,不肯错过一个镜头,不敢落下一句台词。有时候想起来,那看电影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呢!
小姨妈家就在县城里,离电影院也就是一二百米,那时小姨父是工人,每逢过年,厂子里是要发福利的,所以小姨妈家过年的时候,手头是比较宽绰的。小姨妈每每这时,就会买好多张电影票邀请我们大年初一去看电影。但是加上大姨妈家的孩子,我们人就太多了,一般去的时候也得有十个左右,有时候十几个,小姨妈家也不是很富有,所以往往是几个小的不买票。我们人多,那大年初一看电影的人也特别多,人挨人的,那可真是人山人海。我们一般都是挤着进去,有时候还觉得就像别人把我们抗进去的一样。所以这种情况下,我们几个小的,就趁检票员检票的时候溜进去,然后找到一个有票的座位,那没买票的就悄悄地蹲在旁边,偷偷地看。很多时候,电影在放映的中间,那电影院的工作人员会拿着手电,来回地照,就是找一下那些没有买票的人。这个时候,我们的姐姐哥哥们,就使劲地把我们往下摁。记得有一次,可能哥哥使的劲太大了,把妹妹弄哭了,她就哇的一声哭起来了。人家工作人员马上过来,要赶我们出去,我们几个慌不择路地赶紧掏腰包再补票,一边还得有人帮着安抚那个大哭的小孩,要不全场的人都得朝你横眉对眼的,大叫着让我们出去。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检票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我们看电影的时候,还是含了忐忑的心情,不时地偷看着检票的工作人员,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看电影的心情。大家喜滋滋地看完以后,从后门出去,便大声地讨论起来,争着说自己喜欢的角色,有的还活灵活现地再重新演一遍自己喜欢的情节。有时候我就想,也许我们几个的文学素养,大约就是那个时候沉淀下来的习惯和爱好滋养出来的。
看完电影,我们就在街上溜达,互相交换着看电影的心情,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看地摊上琳琅满目的小商品。这个时候,我们手里都有些小零钱,往往就拿了买一些小零食,边吃边聊,惬意的很。等到玩个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就回到了小姨妈家,小姨妈已经准备好了饭,我们就美美地吃,还不停地说笑,小姨妈边吃边微笑着看着我们。现在想来,那情景犹如昨天。可有时候我心里老是纳闷:小姨妈家就几个平方的小屋,怎么就装得下我们这些孩子?而且那个时候,小姨妈家也不是很富有,但是我们去的时候,都是一人一碗菜,并不像我们在自己家里,一家人吃一盘子菜,有时候你还没用筷子夹呢,菜已经没有了,可小姨妈家从来没有这种情况,我们都喜欢在小姨妈家吃饭。
小姨妈是个苦命的人,姥爷去世的时候,她才八岁,为了供姐姐也就是我母亲上学,她就没有上学,而是跟着母亲也就是我姥姥下地干活,后来嫁了个城里当工人的,日子也算过的不错。小姨夫是个好人,也知道疼惜她,可是小姨夫却是个很懦弱的人。家里有一个很强势的爹和兄弟媳妇,尽管小姨妈辛苦侍候着公公,辛勤操持着他们那个家,却依然经常受到公公的责难和兄弟媳妇的欺负,而小姨夫却不知道怎么去为她讨个公道,所以小姨妈在家里很是受气,竟慢慢地窝囊出病来。后来小姨妈就自己攒钱拉土,在外面盖了一处新房,躲出去了,可是人是躲出去了,那公公和兄弟媳妇有时候还是不依不饶,我们也无奈何,我父亲曾经和她公公兄弟媳妇讲道理,也曾经吵过,可终究无济于事。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父亲有时候也不敢过多地干涉。后来小姨妈郁郁寡欢,患了高血压,有一阵子瘫痪在床,在我们家休息治疗了一个月,身体恢复以后就回到老家,可惜没几年就去世了,那时她才四十二岁。
自从小姨妈去世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在大年初一去看过电影。一来没人给买票了,二来我们都长大了,似乎兴趣也不在那里了。更重要的是,每次去电影院,大家都会想起小姨妈,心里沉甸甸的,小姨妈给我们带来的欢乐永远不会再来了!
如今,年关近了,满大街上都挂起了红灯笼,电影院的门口也张贴了无数海报,各类电影题材也让人眼花缭乱。可是年味愈浓,我就愈想起我的小姨妈,想起小姨妈带给我们的浓浓的年味还有深深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