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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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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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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挣了钱买一挂大炮仗

小时候,每次过年,母亲总是办很多年货。可是唯独从来不买炮仗,也从来不给我们添置新衣。

母亲说放炮仗就听个响啥都没有了,不如买本书实惠,我们家里有六个上学的孩子,花销的确不小。至于衣服,姊妹几个小的穿大的不能穿的,不能穿的就补补,怎么着只要不是光着不被冻着,其他都没有关系。看,这就是我母亲的观点。家里人多,亲戚也多,花销大,所以我们也无法抱怨。

大年初一的早晨,我总是支着耳朵听别人家放炮仗,心里羡慕的不得了。我总觉得衣服可以不要新的,但是大年初一的炮仗必须得放而且要一定放一挂大的。你听,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似乎在互相争个高低,这家放了那家接着放,这家放的30响,那家放的50响,还有放100响的,最不济的也得放个20响的。出去拜年,所到之处都是喜气洋洋穿着新衣的人,尤其是地上的炮仗碎屑子,显得尤为刺眼。偏偏邻居家的小子凑过来调侃我们:哎呀呀,过年哩,咋没见你们穿件新衣呢?是不是俺老奶奶把钱都存起来给她儿娶媳妇啊?啧啧啧,俺老奶奶连炮仗都舍不得买,怕不就是给他儿攒着娶媳妇!嘿嘿,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没人管了!说完,拔腿就跑,我们在后面追着要揍他。其他人在后面起哄,我觉得郁闷极了。说实在的,我们邻居家的生活,远远不如我们,孤儿寡母的,几乎连饭都吃不上,在父母的教育下,我们是经常帮衬他们的。可是邻居是地主家出身的大小姐,平时虽然日子拮据,但是四个孩子,还有家里一个老太太,都整天穿的像清客,干干净净的,尤其是过年,几乎每人都能购置新衣,而且我们周围几家,数他们家放的炮仗响,也数他们家放的炮仗响数多,每次都是100响的。凌晨他们家炮仗一放,显得我们家更是冷清。出去拜年看见地上满满的炮仗碎屑,还有小孩子那赞新的衣服,我们就好像比人家矮了半截,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母亲看见总是说:别给他们一般见识,你们只要好好学习,将来没有人看不起你们!我看看母亲,不服气地说:我们家明明比他们家强,为什么人家都能买得起炮仗,咱们家就买不起,还真缺那几块钱不成?大不了,我们再省吃俭用点,把买炮仗的钱省出来!省的让人家都笑话咱穷什么的!母亲看了看我,没再说什么,我也不好说别的,我知道母亲,为了这个家已经在精打细算了,不但要照顾我们的生活和学业,还要照顾几个更穷的亲戚。相比他们家只供两个男孩上学,我们要供六个孩子上学,还是我们家的开销大。母亲心里有数,她说争一时不如争一世。

我们知道母亲说的对,而且在学校里,我们几个学习都好,我们村的小孩子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们后面,求着我们给他们讲故事,给他们讲作业。可是,尽管如此,我小小的心里还是埋下了一个美好的心愿:长大挣了钱,我一定买一挂最大的炮仗,让全村的人都听得见,让他们不再笑话母亲吝啬连过年都不舍的花钱买炮仗,让他们都明白母亲其实是个最要面的人。

后来考上学参加工作以后,第一个年,我就真的买了一个10000响的大炮仗,足足放了半个小时,可是心里却没有了小时候那种太惊喜的感觉了。

小时候的年味很淡,淡的让我们没有新衣穿也没有鞭炮放,可是小时候的年味又很浓,浓的让我终生难忘。难忘母亲对我们的教诲,难忘母亲最坚强的隐忍。正是因了母亲的教诲和隐忍,让我们在今后的生活中勇于面对世间的一切坎坷和挫折,最终迎来温暖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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