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秋香

几场秋雨或浓或疏或急或慢地落地，微凉掺杂着些许乡土味的空气中，开始轻轻输送着淡淡的桂花清幽，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忘却匆匆，去欣赏一段久违的香。这是一场关于秋天最浪漫的邂逅，绽放与衰残都值得等候值得拥有，日子清透见底，抬头遇见的、都是难得的温柔。

如果季节可以与我们有同样的共鸣，那它一定是秋天，还有秋天的桂花。二十多年了，无意中栽下的桂花小苗，默默地陪伴我装点秋天，“桂子飘落，拾花酿秋”，它牵惹了割舍不了的乡愁；“桂香飘然间，故里逢秋时”，它拾起了本来不应该丢失的记忆；“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它平复了焦虑，充盈自在；“欲知岁晚在何许，唯说山中有桂枝”，它洗尽了铅华，极味清欢饮；“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几度秋意又浓浓在当下，一壶清酒入喉喉音已哽。

自在时节，桂花开了，才是秋天。林清玄说：“我们可以用一个空瓶把今夜的桂花香气装满，等桂花谢了，秋天过去，再打开瓶盖，细细品尝。”院庭中的桂花盛开，每一次呼吸都是自己与自己的一场盛宴。当窗外的桂花慢慢谢幕，稀罕的往事也被放手。还要十月桂花树下的温润吗？还要古街长安不灭的万家灯火吗？不，几十里长亭依旧，桂花的空枝依旧。桂花香长，下次见面，连心都送给你。桂花树太少了，如果可以移居，我愿意留在江南。

桂花曾经几多事，总把香气说旧魂。

且看千古才女的千古绝唱，《鹧鸪天·桂花》不知道是否眉心因为眉怨而皱纹几缕，还是春天的初衷惹怒了秋桂的脚步！

浓郁的桂花香，是我原谅连绵阴雨天的唯一借口，忽然想问你一些有关秋天还不能原谅的事，比如桂花的花期是多少天，天气冷了要新添几件衣……能不能趁着秋天喜欢我，喜欢我说一说，从那头到这头。

金秋十月，十里飘香的桂花又一次向我招手，绽放属于季节的激动。柔风走过，桂花像春天里金黄色的蝴蝶，为了未来纷纷落下。我静静地端详着我几十年浇水、施肥、锄草的桂花树……原来，桂花在开落之间，就像人生，在拥有与失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