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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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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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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钓梅树

晨曦刚露梢头,湖面水汽腾升,像群仙浣洗薄纱,轻轻抽回天空。

我手提钓具,伫立船头,吹着清凉的晨风,借着船声的韵律向梅树村徐徐行进。两岸风景如画,湖水清绿且泛起微微涟漪,在晨曦的映照下闪现粼粼波光。

这里原本是山溪,在大蒲口与沅水汇合。沿路十弯八拐,偶尔陡峭飞流,历来只是钓鱼捉鳖抓螃蟹的去处。从无船行,也无法行船。梅树村人到铜湾、安江等镇赶集,都要步行至大蒲溪口,在沅水乘船而去。铜湾电站修成,大蒲溪水位提升,把个十弯八拐、陡峭飞流全都淹入水中,统统消失在梅树村的大蒲溪中。大蒲溪水与沅水联成一片人工湖泊,打通了梅树的水路,可行船直入沅水、铜湾、安江……。清绿的湖水、偶现的小岛、突飞的天鹅以及天鹅赖以栖息的那条狭长的林荫半岛给梅树村的大蒲溪平添了秀色丽景。

观音山脚,一排钓台悬挂在崖壁。利用得天独厚的优雅环境,在临水的崖间,把木板的一端固定在崖壁,一端用两根钢索牵拉,做成悬挂于崖壁上的钓台。就像古时城门前半放的吊桥,一端接地,一端悬空。人在吊桥上垂钓,仿佛能升能降,风趣特异。

我随意走进钓台,打开钓具,抛下窝,挂上饵,开始我这一天的忙碌——钓鱼。

原本我是不喜欢钓鱼的,也不善于钓鱼,似乎生来就没有具备钓鱼的功能,就像老人们常说的不带腥气。那些泥鳅黄鳝鱼虾之类带腥味的东西老是远远地躲着我,不愿与我相面。也许这就是我一直宁肯登山也不想参与钓鱼活动的缘故吧。

我也曾经尝试过钓鱼,想给退休后找份消遣的活,但均以失败而告终。

一位领导,但不是直接领导,也不在同一单位,而是在两个不同的行政区域里。工作上的一个偶然,让我们相识相知,拉近彼此的距离。在我的面前,他就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可亲可敬。我在他的面前,就是一位纯粹的小辈,与工作、政治、地位、权利毫无关系。他说话随意风趣,没有丝毫领导的架子,连代沟也没有丝丝毫毫的痕迹。他爱钓鱼,也会钓鱼。一次钓过几斤十几斤的,那是小菜一碟、家常便饭。他有两个同好伙伴,三人常于周末结伴而行。山溪、河坝、水库等均是他们青睐的地方。

有次钓鱼,他把我也叫上,有意让我学着消遣。我打着玩玩的算盘,也就跟着去了。那时的我没有钓竿,也没有窝饵之类的东西,就是空着手去的。我拿着他挂好饵的钓竿,学着他的模样甩杆而出。与他并排坐着,关注浮子的动静。他那竿子一会起来一条鱼,而我的竿子却没有任何动静。每过一段时间,我总要不放心地把钓竿拿起来看看。线上挂着的只有一颗光秃秃的鱼钩。饵料都不知去了哪里。直到黄昏收工,我也没能钓上一条鱼来。望着他的鱼护禁不住疑叹:唉!难道,这真不是我能干的活吗?

周末连着法定节日,可以三天假休。喜欢钓鱼,善于钓鱼,懂得很多钓鱼理论,人称钓鱼大师的同事宗泉邀请我陪他同去。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也就去了。这回,我已经有了自己的钓具。平日网上闲逛,有意无意间买了一些钓竿、饵料之类的东西,还特地买了一个鱼竿包,像是在为退休后的消遣活做足准备。

头天,我们来到新路河镇的字溪口。这是宗泉大师的家乡。一下车,就见一个后生在字溪与沅河汇流处钓上一条三斤左右的鲤鱼。心想,今天准有收获。随即去拿钓具准备下河寻点,宗泉大师叫住了我:

“走,我们往里去点,那里好多石板鱼。”

我们在进去不远的字溪水段垂钓。一直钓到太阳西下,也没见着半条鱼影。连那个平时运气不差,满腹钓鱼理论的宗泉大师也未见着鱼影。我便思考,是不是我的运气影响了他?

次日,我们到大龙潭电站的水坝里垂钓。总算有了点收获。一共得了十余条足有筷子头大的叫不上名字的鱼。第三天,我不想动了。宗泉大师独自去了大龙潭电站我们曾经垂钓过的地方。约莫半天时间,就钓得十多斤清一色的鲫鱼。

不得不承认:我还真不是钓鱼的料。不仅自己钓不到,还连累宗泉大师也钓不到了。我不愿再连累宗泉大师,便不再陪他钓鱼,也未与他人同去钓鱼。将刚刚用过那回的新钓具放进包里继续封存。

退休后,只在家里闷了一个月,还是因为疫情,不能外出。次月,疫情全面放开,正逢学校开学,又被华美学校叫去帮忙。直到现在,连暑假也不得休息。

想来事情做得差不多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休息几天,反倒觉得空虚起来。

无事翻开抖音,竟然有人把梅树村拍摄得与仙境一般。有休闲的吊脚小竹屋,有白色帆布凉棚,有用现代材料仿造的儿时灰棚,有棋牌娱乐,有烧烤餐饮,有漂流和脚划船,……最有趣的还是搭建在观音山脚的崖悬钓台。小巧、别致,把欣赏性与玩味性融为一体。这可与我三年前到梅树运鱼时的情景完全不同,像是换了一个天地。

看罢抖音,想起封存的钓具,想起当前的空虚,心生垂钓梅树村的念头。到梅树村去,看看新的梅树风貌,体验崖悬钓台的情调。

浮子动了。脑中闪出的第一个信号:鱼上钩了。我抬抬钓竿,感觉有点沉。心想:钓到大鱼了。结果,鱼钩上挂了一条小树枝,借助水的阻力,给人沉重的感觉。鱼饵也不知去向。

重新挂好鱼饵,放回钓竿,静静地坐着。眼盯着浮子,心里却在回放我的梅树印象。

大约三年前,沅河中的人工湖泊布满了养鱼的网箱。梅树村的支流水域也不例外。为了净化水域,为了沅水一带的自然水域不受污染,政府下令:取消网箱养鱼,拆除所有网箱。把所有网箱中的鱼移至山塘与水库。部分成品鱼由政府收购,发放到学校食堂,改善学生的伙食。我受命参与了那次行动。我的任务就是将政府收购的鱼运送并分发到各个学校。梅树村就是我的第一站。

在取鱼过程中,看到一条金色鲫鱼,足有一斤重。在太阳光下,显得特别晃亮,像是金子做的一般。我抓起金鲫,拿在手中细赏,逗着取乐。不料脚底踩空,摔倒在地。金鲫抛出老远,摔在没入水中稍露尖头的石刀上,把尾根割开一条口子,流出红色的血。一条受伤的金鲫溅飞到网箱外的河里,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虽然受了点伤痛,但却得到了自由,得到了更加广阔的空间,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最重要的是从死亡线上捡回重生。

浮子又动了。我惊喜地抬起鱼竿,竟然是一只螃蟹紧夹鱼钩。举起鱼竿,把它悬在空中,左右来回晃动,它也不肯松开。看样子,是想免费荡一回秋千吧。我只得用手掰开它的大钳,不慎却让它的另一支大钳夹了手指。我指着螃蟹吼道:你,也太顽皮了吧!还不给我松开?

几次空喜,我已稍稍失去信心。盯着浮子,自言自语地说:现在不是大动,我绝不拉你上来。

这回大动了。浮子全没入水,随即上浮冒出水面。接连几个来回。我慢慢抬起鱼竿,隐隐看到水中的金色慢慢上浮。心中暗喜,这回准是条金鲤了吧。直到水中的金色完全露出。

哇!金鲫!心中的惊喜与浑身的兴奋全显于声色之中。

金鲫!金……脑中突显出熟悉的身影。这不就是三年前受伤的那条金鲫么?我们还真有缘咧!竟然又相遇了。

我轻轻解开鱼钩,用嘴轻吹钩伤,让它平躺在我的手掌里。它一动不动,像是想安睡静躺一会。但眼睛总是瞪着我,像老朋友那样瞪着我,又像躺着的孩子,在逗我笑呢!胸腹一胀一胀地呼吸。尾根的伤已经痊愈,但留下了一道痕,深陷着,白白嫩嫩。

我用兜网把它轻轻送回水中,让它回到广阔的水域继续它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金鲫点点头,摇摇尾,转身游入河中。

我收好钓具,望望金鲫远去的背影,踏上夕阳余晖,步入大山,开始我自己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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