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放风筝

  成授昌 

“杨柳青，放风筝”这是家乡小孩唱在嘴边的一句话。

猫在家里扎风筝，孩子们就巴望刮风、巴望下雨。刮上三天风，刮得人心里泛泛的，也刮得杨柳枝儿软柔柔的；下个三天雨，下得人心里润润的，杨柳芽儿也就泡得鼓鼓的，退黄转青了。太阳一出，孩子们再也闷不住了，就会猴急急地将风筝放上天。

家乡孩子放风筝总是邀了一群孩子一块儿放，大孩子带着小孩子，热热闹闹的。也有大人一块儿去的，大人去站在一边动动嘴，风筝要上天还是孩子们自己忙。一路上，孩子们相互比着手里的风筝，比样子，比剪花，七嘴八舌议论着，评价着。看到好看的、心仪的，总要多看几眼，暗暗记着，准备来年也扎一个。许多孩子经了一冬天的“闷”，话特多，而一到空地上，就都散开了，跑的、跳的，喊的、叫的都有。

“欧——”大家发一声喊，一只风筝就上了天。听到“噢”一声短促的叹惜声，那一定有一只风筝栽了下来。孩子们跳前蹦后，只忙一会儿，天上就飘满了各式风筝，空地上也就有孩子们脱下的棉袄堆了。

风筝扎得好，一次就能飞上天，扎得不好就要反复调试。孩子们互相帮着，风筝不爬高，大孩子就会帮着截掉一段尾巴；风筝在天上两边摆，有孩子就来续一段尾巴。有时要撕掉一块纸，有时又要贴上一块纸，没有浆糊，顺嘴一口唾沫就给风筝打个“补丁”，反正上天也看不清。

家乡是个水荡子，小城四面见水，有些孩子看准风向，喜欢把风筝带到大河边去放。大河边虽然容易弄湿掉下的风筝，但是那儿风野，风筝会爬高，放出的线往往会挂下一个大弯子，劲很大。那头，风筝在天上已经升得很小了，需要眯着眼找一阵子，这边，手里的线却是那样有劲。这孩子来拉拉，那孩子来拽拽，“呀呀”、“啧啧”、“乖乖”，叫好声让放风筝的孩子很自豪。

有时风大了，风筝在手里就有些不听话，于是几个孩子来帮忙，一起拽着绳子，往往三四个孩子脸红脖子粗地拽着绳子才能搞定。有时干脆把绳子系在空地的树干上，孩子们就甩手玩游戏了，时不时看看天上的风筝，风筝稳稳的，心里就安稳。游戏可是尽可能疯玩，那时多玩捉迷藏，石头剪子布以后，输了的孩子总是要忙乎一阵，到处去找人，受同伴的嘲笑，不过有机灵鬼只要喊一声“风筝”，那孩子们就全都出来了，以为发生什么情况，看着天上一切正常就又嘻嘻哈哈了。

风筝上天了，只是拉着线，就有些闲着，这时孩子们就玩一种叫“喂饭”的游戏。找来几张方方的纸，花花绿绿的最好，中间掏一圆洞，然后从线轴套到风筝的线上，随着风，这纸片就沿着线向着天上的风筝滑去，一段一段向上，好像把饭送到风筝嘴里一样，纸片看不见了，大家就会欢呼一阵。

那时候，有聪明的孩子会在风筝上按上个芦柴秆做的风笛，风筝在天上就会唱起一首春的歌了，放风筝的孩子会更得意。面对不少围过来的孩子，他往往会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风笛分人，拿着的小手举得高高的，众人争着抢着，笑着闹着，不一会儿，天上已是一片风笛声，春意在孩子们心里更浓了。

儿时小小的风筝至今牵扯着我们对春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