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散文诗印象
成授昌
人是因梦而生存的,苏扬因为她的梦而不可救药地爱上了散文诗。
开始曾以她“苏醒的波澜”引吭她的歌唱。
接着她用社会的“镜像”“观照色彩斑斓的的人间”,还以她轻盈的身姿,像“青鸟”展翅,继续对自己的梦想作不懈地追求。
近年来她的新作叠出,在一篇篇的分行文字中,发现她一点点地遗失了自己,准确地说是一点点地超越了自己,因为她在散文诗的字里行间不断发出新的探索和叩问。
她用她的生命和激情“不断构筑诗歌”,而“又被诗歌构筑”。
一
苏扬诗句里隐现着生命的脉动。
象牙塔里,诗歌本来就是诗人个体生命的本真绽放,诗句是生活本身孕育而成的艺术表现。
几十年生命的积淀,有一天,陈酿的诗句从沉睡中苏醒,悄悄从医生的手术刀下飘然而出,那应该是苏扬一个新的自由生命的开始。
苏扬散文诗的创作灵感离不开她的生活,离不开水秀的扬州。
于是沾着瘦西湖的水,她开始编织“一束束美丽的散文诗”,而这些诗句有着地气的灵性,在大地跳动。
“走进深秋,走进扬州,二十四桥的月色更加清瘦。/此时,古城还在沉睡。小花窗前,谁的目光那样惆怅?/轻轻合上潮湿的诗卷,推开一扇斑驳的朱漆门,将打着鼾声的庭院藏在身后……” (《扬州四季》)
这些诗句读来,蕴藉真意,随着一字一句,扬州的美款款而来,苏扬以诗的意象雕刻着周围社会和生活。
苏扬散文诗的创作冲动离不开她的心灵,离不开她跳动的脉搏。
于是带着满身的精气,她开始书写自己的“忧患意识和使命感”,而这些诗句有着厚重的诗性直觉,叩击人心。
“我不做跪着的女人。/我习惯行走,我的双脚常常蔑视戒律清规,注定不能安分,以为行走,才是自由人生。/我也无法忍受围墙的禁锢,以为飞出庙堂的风景,境界才会澄明。” (《深巷里的寺庙》)
面对寺庙的一切,苏扬在沉思后喊出袒露灵魂的诗句,以诗作为自己生命和生活的依托。
应该深信,文字是一种情感的释放,当你随着文字走进了一个人的心灵花园,你便会情不自禁地被一种柔软的情绪所感染。
文字,本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但当作者赋予了它丰富的情感,它便拥有了摄人心魄的感染力,拥有了如歌的生命和灵性。
“笛音鼓荡,跳跃,闪烁,不断冲击着墙壁,与外面的彩色喷泉内外纠缠,相互交融。/这是您吹奏的吗?忽而鼓乐齐鸣,忽而万籁俱静,忽而柔情绵绵,忽而粗野刚烈,忽而沉郁忧愤,忽而欢愉轻快,忽而如泣如诉……”(《金秋笛韵》)
读苏扬诗句唯美的文字,你仿佛触摸到了作者一颗柔软的心,能够感受到她生命的律动。
正如苏扬自己所说,“我的创作灵感离不开我的生活。我将日常人们所忽略的认为枯燥的所见所闻所感编织成一束束散文诗,它们像鲜花,也像珍珠,闪亮了我的生命。”
二
苏扬诗句初显出气息的渊雅。
真实、本色、天然应是散文诗的本质,阅读诗句时本质的显露或许就是气息。
读诗歌就是与诗人对话,感受得到她的气息。
读苏扬的诗句,感受得到她气息深远雅致,有着高华的气度,渊雅的局量。
苏扬的诗来自大自然的山水,来自乡土的日常,来自自己内心的情感,不为激音,不流俗气,有一种淡雅芬芳。
“看见了!看见了!/隔着车窗,我看见母亲的白发在风中飘动,母亲和她的电瓶车也正朝着我的汽车张望。/回来了!回来了!/我坐在母亲的电瓶车上,贴着她佝偻的后背,回到阔别的摇篮……”(《我坐在母亲的电瓶车上》)
“看不见母亲的身影,只听见木轮车发出的叽叽嘎嘎的声响。/我小小的肩膀上背着一根麻绳,牵着母亲的木轮车,就像牵着一头喘着粗气的老牛。/我们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集镇,交出母亲全部的收成和她的青春。”(《木轮车》)
简单的诗句,却是自然浑朴、气韵生动、苍润沉厚。两处呼喊,笔调活脱,抒情造景,疏密得体,仿佛水墨灵用,具有浓烈的生活气息。
苏扬的笔下即使写历史题材的诗歌也是纯净厚重,看组诗《汉曲》里的两段文字:
“叹,叹,叹,细君身世飘零。/大漠茫茫,天涯苍苍。/转身眺望,已不见雁行,无限惆怅。”(《琵琶曲》)
“罢,罢,罢,凄凉琵琶曲中怨。/和亲是国家的安邦大计,一个失去出处的人有什么值得自怜?/还是强作欢颜吧!让跌宕的曲调保持清醒。”(《琵琶曲》)
《汉曲》主体写的是扬州西汉公主刘细君远嫁西域和亲的故事,诗人面对一组雕塑引发灵感,诗句文字苍劲有力,韵中透骨,历史的烟云与现实的思考筋骨相攀,错落有致,作者“将看、闻、听、说结合,使叙述、咏史、抒情、明志等表现手法相互交融和渗透”,文笔凝练、含蓄、隽永,通篇充满着激扬、蓬勃之意,明亮、雄健之气。壮怀激烈的历史故事,到了诗人笔下堪称有弦画之妙。
细细品味苏扬的诗句,感觉字字有态,笔笔有情,凝练的笔墨中渊雅之气息自然生成,挥之不去。
品味苏扬的一首首佳作,文字韵味盎然,风格独具,笔随心至,意在笔先,描绘出想要表达的事与物的真诚与美丽,而最有魅力的还是作者的质朴与纯真。
正如她自己所说:“我是以虔诚膜拜的姿态来写我的家乡,写我脚下的土地。”
苏扬的诗歌初露渊雅高尚,当追求不懈,确乎不拔。
三
苏扬诗句凸显出文字的灵秀。
一直以为,散文诗的文字应该有散文的秀美,也有诗歌的灵动。
而文字的质朴灵秀,需要诗人参透世事,化蛹为蝶,放飞自然。
同样是写身边的人和事物,苏扬作品的文字不流于浅俗。
“炊烟养育了一代又一代,送走了一代又一代。/那些城市里的新居民,他们已经告别了土地,已经学会使用燃气炊具。/炊烟渐渐被抛弃、被遗忘……村庄冷清了,瘦弱了。/不知出去的人还记不记得回家的路?”(《炊烟》)
苏扬能将扑面而来的美景转化成最灵秀的文字,而后在读者阅读着静态的、一个个立着的文字时,却能身临其境,跟着作者在文字的丛林中漫游、沉醉。
这段诗句在驾驭作品题材和人物上既挥洒自如又手法独到,以自身对生活乃至生命的思索,以农村现实状况写出自己的忧患。
苏扬对于文字,精心于以其熟练的手笔把持字与句的脉搏,在赋予作品文字美的同时,亦让诗句经得起时空的咀嚼与众人的品评。
“佛陀,我怎样才能直觉呢?/过者说,它是一座树拱桥,可以供人行走。/立者说,它是一棵树神,500多年,抑或800多年过去了,始终挺腰展臂,庇护着它的恋人和子孙,也庇护着在它身上踩踏的人。/王朝与政权,灭亡,兴起,灭亡。多少生灵消失了,多少男女离开了,空荡荡的田野早已荒芜,可它依然横卧在小溪,绿意盎然。”(《树,或桥》)
以一个问句,表露出自己内心复杂的情感,历史沧桑,读来耐人寻味。
有人说文字如絮,在沸沸扬扬地飘洒中,触碰到一起就擦出了生活火花;堆砌在一起,就是一副质朴无暇的素描。
无疑,我们从苏扬这些诗句那一触即发的灵感中,可以读出她遣词造句“触碰”、“堆砌”的高超手法。
苏扬的文字是极具天赋的。
是扬州的这方水土滋养了她的灵秀,是古城扬州的厚重的文化给与她创作的激情,可以说只有对文字与生俱来的热爱,对生活与景观的激情如火,才使她思如泉涌,如醉如痴,如鱼得水,创作出这质朴灵秀的文字。
我以为文字是灵魂的独白,是心的语言,读懂了一个人的文字,你便读懂了一个人的心,所谓文如其人,所以说苏扬的散文诗语言亦如她的大红或者纯白的一袭飘荡着的衣裙,摄人魂魄。
有人说,从一个人文字的灵秀程度,你大致能看出这个人文采的高低;从一个人文字内容的涉猎面,你大概能看出一个人的知识储备量;从一个人文字的感染力,你大致能看出这个人情感的丰沛。读苏扬的散文诗,能够看得出苏扬的文字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如果说多少年前苏扬“构筑诗歌”是幸运的,而更幸运的是现在她正被“诗歌构筑”,由“自在”而向着“自为”的方向发展。
诗歌永远在远方,苏扬永远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