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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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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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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雪花飞舞的日子

    那些雪花飞舞的日子

  天气骤然变冷,到了该吃火锅的时候了,吃火锅自然少不了豆腐,火锅里炖豆腐不分天南地北,南方人爱吃北方人更不列外,早些年旅居吉林时冬季最常吃的便是豆腐酸菜炖粉条。

  北方的冬季蔬菜紧俏,农历八九月份大白菜上市,刚上市的大白菜三五角钱一斤,百姓们大量购买大白菜,一般人家至少买上三两百斤,一部分用来腌制酸菜,一部分为漫长的冬季做储备,腌得好的酸菜吃起来清香爽脆酸而醇厚。做酸菜可是门学问。灶台上一口比澡盆还大的铁锅里做上一大锅开水,将买回来的白菜逐一放进锅里焯一下,再用事先准备好的一双特制的大筷子将其捞出,放一边晾凉,晾好的白菜一层一层放入大半人高的瓮缸里,每放一层撒点盐,最后用一块扁圆的大石头压上,大功告成。我也曾尝试着制作酸菜,但时隔不久缸里的白菜便相继烂掉,看似简单的腌酸菜过程却总也领悟不到其中的技巧,我那时总认为是屋里炕烧得太暖,温度过高所致,好在房东大妈手巧,不光是酸菜腌得好,各种鲜族小咸菜做起来也是呱呱叫,这样一来,我也就大饱口福了。

 刚到吉林时我住在吉林市的棚户区——西山。每天早上天刚亮,胡同里便响起卖豆腐老头的吆喝声。那是一位瘦矍铄的老人,记忆里他总是戴一顶黑旧皮帽,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和两排被旱烟熏得发黑的牙齿,一条土布做成的毛巾紧紧束在腰间。每天天一亮,就能看到胡同的另一端颤悠悠走过来的豆腐挑子。那老头做的豆腐又大又水灵,比今日庐江卖的豆腐大上两倍,最有趣的是吆喝声也很特别,“豆——腐哦!”他将豆腐两字分开来喊,“豆”字喊得嘣响音拖得也长,响到一条街都能听到,到了“腐”字声音突然降低变短,好像一口气上不来,低到几乎听不真切,紧接着又猛地抬高声调,似烈日下爆裂的豆荚,吼出一个长而铿锵的“哦”字。最初几次听见那吊嗓子似的叫卖声,很是莫名其妙,半天也没搞懂是怎么回事,有一回实在好奇不过,披了件衣服跑到巷子口去看。他每天来得很准时,无论刮风下雪照常不误,那吆喝声具有穿透风雪的力量,催人奋起,令我上班不会迟到。

  北方一年似乎只有两个季节——夏季和冬季。昨天才吃的冷水浸面条、大酱拌生豆腐,一觉醒来天地皆已变了颜色。阴历九月底,老天爷便开始上演‘雪花大如手’的壮观景象,一直在工地看大门的房东大爷赋闲在家。偶尔,大爷带着我到龙潭山的雪窟里去抓野兔,雪深处没过我的膝盖,这时我的眉眼上挂着霜花,鼻孔里也有被冻的感觉,而周遭的山林呼喝声犬吠声此起彼伏,山野顿时活泛了。

  一日我下班归来,路过西山菜市场买回一只羊腿,我把它交给大妈并嘱托她晚上做一锅羊汤招待我的一位同事。吃晚饭时,被涮了的羊阴魂不散怨气冲天地拽走了大爷嘴里仅存的两颗板牙,剩下几颗战战兢兢,眼看着已是气数将尽。这可是一件大大的麻烦事。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便义不容辞的领着大爷去了医院,请医生将大爷嘴里的歪瓜裂枣一一清除干净,待牙龈恢复后再按上假牙。换人造牙适应期为两到三个月,这期间只能吃些流食或不用咀嚼的食物。不用咀嚼的食物当首选豆腐,更何况东北人天生就爱吃豆腐。那段日子里,天天炖豆腐,顿顿炖豆腐,和卖豆腐的老头混得比邻居还熟,每次买豆腐他都会玩笑说我是他家近亲,要不怎么身高胖瘦都那么相似?咱爷俩两小不点儿。说来也怪,小时候最不愿意吃的就是豆腐,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可大妈做出来的豆腐是吃上瘾了,火锅里加入粉条、酸菜、几片五花肉,运气好时还有野兔肉,再切几块大豆腐,撒一把葱花。屋外地冻天寒大雪飞舞,爷儿们盘腿往热炕上一坐。与其说火锅里的豆腐好吃,不如说是那份温馨更叫人暖心。

  零八年随家人回庐江定居,家乡的冬天少了份豪迈,却多了份清幽,最冷也不过几日,灰云扫尽晨霜满天的清晨,太阳一露脸,鸟儿便又开始了鸣叫。昔日西山小屋里的点滴时常萦绕与胸,那些寻常的日子,装点了生活的片段,让漂泊的旅人找到了家的感觉。

 红泥小火炉。窗外有风,梧桐树上挂着几片黄透了的叶子,墙角的小草绿色未尽,楼道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桌上雪白的豆腐在热汤里浮沉,清香四溢。

耳畔响起卖豆腐老人秦腔般的吆喝声:“豆——腐哦!”

那声音由远及近清清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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