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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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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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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小屋

文/张昧林

早上起来,备好花椒,大料、葱、姜、蒜,切了半棵圆白菜。烘油,炒好昨天剩的饼丝,又炒了个油菜蘑菇。

父女俩简简单单吃过早饭,女儿边洗碗边问:“老爸,今天想去哪里?去紫竹公园怎么样?”

“去北京科技大学吧,我想去看看你弟弟。”我说。

女儿不解:“我弟星期三上午给你送饮料,跟咱们待到晚上才走,他不是约好星期天跟他女朋友一起过来吗?”

“我说:是,爸就想过去,看看你弟和她女朋友租的小屋。”

说到儿子的出租屋,我这个当父亲的,突然觉得鼻子发酸,有泪在眼眶里打转。

今年暑假前,妻子在女儿公寓住了三个多月。我也曾两度上北京。但因为疫情,还有其它一些原因。我竟然没有去过儿子和他女朋友的出租屋,一次也没有。只是儿子跟他女朋友,星期六或星期日到公寓来跟我们相聚,一家五口相跟去超市买菜、买肉、买水果。回公寓七手八脚烧菜,烹煮,忙忙碌碌做饭吃。有时一家人也会一起出去,过天桥去女儿公寓对面的羊蝎子店,烤鱼店吃顿大餐,去北京奥体公园转过一天,或去北京紫竹公园溜达过两圈。

这次上来,我在北京也许住一个月,也许住半月就回去了。

儿子和女朋友租下小屋,我就想到条件恐怕不会好。以前,去北京看女儿、儿子,也临时租过房子。但真正走进小屋,我还是有些惊讶,小屋真小,小屋房租真贵,北京真是寸土寸金啊!

“爸,打车走吧?”出发时,女儿问。

“坐公交吧。”我这人这辈子下煤窑,种地、买车贩西瓜、换白面、卖谷子、跑运输。挣的钱都送给了学校,培养了博士,习惯了精打细算。从北洼路坐公交到北京科技大学终点站,大约十站地,两个人刷卡三元,打车三十,我才不花哪冤枉钱。

到科技大学门前下车,距离儿子小屋还有一公里。女儿又想打车,我说算了,老爸想在北京科技大学校外街道上走走,看看你弟弟读书,生活了十年的学校,校园外街道上的风景,顺便从超市给小朋友买点水果。

沿着北京科技大学校外的街道,走了约四百米,进一家超市买了点东西。又走了约五百米,路过一家饺子馆,我跟女儿又进去踩点看了一下,打算中午到饺子馆吃饺子。

从饺子馆出来。儿子已早早等在小区大门口接我们。

我第一次走进了儿子的小屋

进门靠左墙,墙上装了两米宽的暗柜,暗柜到窗户之间,放了两叶带写字台的书柜,两张不锈钢简易床。占去了小屋空间的三分之二,书柜前两米见方的地上,儿子跟女朋友见缝插针,又置放了两把简易折叠椅,打电脑,梳妆用。更显小屋的拥挤,逼仄。写字台,床前,三分之一的走道,刚能走开一个人。右墙上蜘蛛网一样,挂了很多的线,电线、网线、插座线。好在走道尽头开有一扇门,一扇门外,还有个封闭的小阳台可供使用,享受阳光。

六十的地板砖,宽五块,长八块,小屋呈柳叶状。月租二千五,一年租金三万。坐在床上,我数着小屋的地板砖想:十五平米吧!一年的房租,三整把一百元票子铺开,是否可以盖住小屋的地面?

我脑海里漂过一叶小船,小小帆船,船儿窄窄,摇摇晃晃漂在大海里。不,更像是摇曳在北京的陆地上……想起前些年看过别人写的一句话:海是船的绿地。我笑了,若说海是船的绿地,绿地便是船的海洋,那么,在首都北京,这方浩瀚的海洋里,小屋不就是一叶小小小帆船吗?当然,小屋更是搁浅在我这个父亲心上,一叶挥之不去,心心念念的小小帆船。

“老爸,给你们做香锅吃吧?”

“别麻烦了,去附近的饺子馆吃吧。”

“老爸,不相信儿子的手艺?”

看着从头到脚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儿子,看着整理的井井有条的小屋,看着兴高采烈,伸胳膊挽袖口,跃跃欲试的儿子。我受到了感染,心里的忧愁一扫而光,突然间,感觉斜射进小屋的阳光好温暖,小屋的格局布置好温馨。感觉自己儿子长大了,我的心情变得好起来。我说:“行,吃儿子做的香锅。”

儿子女朋友上班不在,父子们去饭店吃,我也感觉不妥。再说,我也想见识一下儿子的做饭水平,检验一下儿子的生存能力。

“爸,你看文儿门上。”坐在小屋床上的女儿,指着她弟弟小屋门上的对联,笑的前仰后合,我看了一下,也笑了。上联:新的一年牛气冲天,下联,又长一岁工资翻倍,横联,两个字“奔富”。

对联充满人间烟火气,太现实了,反映了小朋友渐入角色,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或对进入准生活状态,迫切的需求和心声。

“开饭了。”儿子在对面厨房炒好香锅端过来,放在小饭桌上,一边往盘子里整我们买来的肘子肉,凉菜,一边有些歉意地说:“今天做的香锅味轻了,不像以前做的好吃。”

”香菇、小白菜、腐竹、中瓜、豆腐、魚丸、蟹棒、小火腿、大虾、木耳,方便面,葱、姜、蒜、香油、料酒,麻辣火锅底料……”女儿瞪大眼睛,辨认着香锅里的食材,惊讶得不行。

“老爸瞅瞅,你儿子小日子过的多滋润。”

看着饭桌上儿子做的满满一炒瓢热气升腾,香味飘满小屋的香锅,我夹一筷子方便面尝了一口,笑着对儿子说:“做的挺好,爸就吃得味儿轻些。”

“老爸,别客气,实话实说,儿子脸皮厚。”

“儿子,香锅做得真不错。”我鼓励儿子,说的也是大实话。从小到大都是我和她妈给儿子做饭吃。坐在小屋,吃着儿子做的香锅,我都感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都有些不习惯。

这是儿子第一次给我做香锅,这也是我这个父亲第一次吃,儿子做的饭,而且还是在北京,在儿子跟女朋友租的小屋。浅房,窄屋,餐具简陋,缺盐少醋。

坐在小屋,吃着儿子做的香锅,我有些感慨。

作为父亲,我不只盼自己儿子考大学,读硕,读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我更盼自己儿子能找到人生另一半,成家立业,快快乐乐地过普通而平凡的生活。所以,“香锅”做的好不好吃,味轻味淡在其次,我在意的不是香锅,我在意的是儿子动手做,儿子的成长,儿子成长中的每一次蜕变,出巢鸟儿跌跌撞撞的“飞”。

躺在小屋床上,父子仨亲亲热热,挨挨、挤挤、搂抱、拍照、嬉戏,消化着肚子里的美味佳肴(香锅),忆往昔峥嵘岁月。仿佛回到儿时,回到家乡,躺在自家窑洞里,那盘土炕上一般轻松快乐。我们一边话家常,一边也展望未来。儿子说:“今年北京的房租又长了,去年小屋租金每月二千五,今年长到三千三。”儿子的话像一盆冷水,泼的我的热情一落千丈。

八百乘十二?我脑海里立马又闪过一整把子,捆扎得齐齐整整的百元人民币,四整把百元钞票叠加在一起。在老家县城,都可买到房子十五平米,六十年的居住权了。我突然感觉小屋的天在旋,小屋的地在抖,小屋的床在剧烈地摇晃。摇去我这个培养了两位博土,父亲内心仅存的那点自豪跟自信,抖出我一个乡巴佬父亲寄居在北京的压抑,底气不足,口袋空瘪的卑微。旋起我的北漂情结,北漂的滋味,北漂的心酸,搁浅在心中的小屋,以及我的正在北漂的,没有安定下来的孩子。

嗓子仿佛让鱼翅卡住,我打着颤音儿问:“那你们今年还租小屋不?”

儿子说:“租吧,小屋离学校近,飞飞到单位上班,乘车,坐地铁都方便,房东人挺好,住的也习惯了。重租房,看房子、写合同、交押金、搬东西,让中介多薅一次羊毛而已,也不一定能租到小屋这样的房子。反正,明年我就毕业了。”

“毕业后,能不能留在北京?”我平静一下心情,问儿子。

儿子冲我摇摇头。儿子说起他的几个师兄博士毕业后的状况,留在北京确实压力大。

“儿子,毕业后,咱干脆一一”

我想说:儿子,毕业后,干脆回山西吧。博士回山西,政府给补贴,山西生活成本底。回去你俩的工资,政府补贴,三年或五年就能解决了房子车子。话说了一半,我看着躺在身边沉默不语的女儿,硬生生地把嗓子里的话咽回肚子里。

自己的女讲师,女博士后还在北京苦撑着,写论文,发论文向副教授拼搏呢!我怕伤了女儿的自尊。自己却有如戳中了泪腺,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博士,博士后都不行,那还有谁能留住?”我的三观被颠覆了,一脸的无奈,满脑袋的浆糊(糊途)。这辈子靠种地,靠揉搓草籽儿,靠当司机跑运输,当装卸工,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培养出两位博士。在老家的十里八乡,人们都把我家孩子当典范,带孩子来我家学习,取经。然而,我的博士,博士后在北京却……

我瞪大眼睛,眺望着小屋顶的天花板,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回家那天,女儿早早起床给我做饭,炒菜,帮我收拾行李。打电话约她弟弟,非要带我去韩国烧烤店吃烧烤。这是孩子的孝心,我不能拒绝,我不想扫孩子们的兴。

走进北京五道口地铁左边那家韩国烧烤店。门口一位服务员微笑着说声:“欢迎光临。”把我和女儿领进餐厅。“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此起彼伏,像捅了马蜂窝,餐厅里的服务员,都微笑着跟我和女儿打招呼,让我受宠若惊。后来,在烧烤店吃罢饭,我才明白,韩国烧烤店的服务员,迎来送往每一位顾客,都要说“欢迎光临。”或“欢迎下次光临。”这是韩国烧烤店服务员迎来送往顾客的必修课。

“爸,你看餐厅里的饭菜多讲究。”坐在烧烤店等儿子时,女儿指着烧烤店餐桌上斜放的方钢板烤盘,圆网子烤盘。以及两烤盘周围,服务员断断续续端上来的几种韩国面食小甜点,紫白菜,香菇,几种蔬菜调制的韩国开胃小菜。韩国泡菜饼、冷面、南瓜粥、云朵拌饭,一大三小,四只盘子,一只盘子里放一块半斤见方的五花肉,一只盘子里放一块不足半斤条状的肥牛,一只盘子里放着两排切得齐齐整整的土豆片、红薯片,以及满满一大盘子用来卷或包烤熟的五花肉,肥牛肉吃的生菜叶……六七个盛着红红绿绿的韩国调料的小碟、小罐、小茶碗。

一家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吃起来。

“这得花多少钱?”我有些心疼,皱皱眉头,忍住没有问女儿。我坐在韩国烧烤店凳子上吃着,笑着,乐着,我也坐在韩国烧烤店里忐忑不安。

我买了下午三点的火车票。吃完烧烤就要回家了,我不想破坏孩子们吃烧烤的好心情,我珍惜和孩子们聚餐的每一分每一秒。然而,这顿烧烤得花多少钱,这个问题,却一直纠缠着我,在我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出现,摁下葫芦浮起瓢。

“老爸,吃块烤肉。”儿子将服务员烤好的,第一块五花肉,用生菜叶卷了递过来。我接过五花肉放在盘子里。五花肉膘肥,油腻,烤的半生不熟,一股焦糊味,我没有胃口。

我蘸着韩国调料,吃着韩国泡菜饼、韩国冷面、韩国小甜点、韩国开胃小菜,一碗一碗喝着韩国南瓜汤。

儿子见我不吃那块五花肉,从我盘子里夹起来送到我嘴边:“爸,吃一块,尝尝韩国烤肉的滋味,老爸要回家了,我姐特意请你吃稀罕,别辜负了你女儿的心意。”看着儿子,瞧着女儿,我无法拒绝,硬着头皮把那块五花肉塞进嘴里,尽管自己这辈子不喜欢吃肥肉。

烤肉味道不错,但我把那块烤肉吃进嘴里,却犯了难,自己牙口不好,加上五花肉烤的七成熟,嚼了半天,嚼不碎,最后我只得把那块五花肉扔进了垃圾桶。

“老爸,不爱吃五花肉,吃块烤牛肉。”女儿又把服务员烤好的,第一块牛肉,用生菜叶包了,蘸上调料递过来,牛肉我的最爱,看着女儿,瞧着儿子,我依然没有拒绝,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块牛肉嚼碎,吃进肚里。

半斤生猪肉六元,四两生牛肉十六元,土豆片、红薯片、生菜,各种开胃小菜约十元。冷面、泡菜饼、云朵拌饭、算上十四元,六小碗南瓜汤两元,六个烤肉串十五元,六只烤大虾算二十元。

我脑袋里飞快地闪出一串数字。在女儿公寓,为了省钱,我经常做饭,做饭就会下楼去女儿公寓对面的超市里,买菜,买肉。北京超市的食品价格我是有所了解的。

但我的这些算计却卡在那个手握刀杈,为我们切割烧烤五花肉,牛肉的女服务员的服务费上。那个服务员给我们切割,烧烤两块肉,究竟需要多少钱?

我心里纠结着韩国烧烤花的二百六十八。“四个人吃烤鱼二百,虽说贵点,辣点,好歹还能吃饱。但这韩国烧烤,烟熏火燎,半生不熟,烤的肉咬不动。成本不足八十,三个人吃一顿,二百六十八。狮子大张口,真敢要!”我心里都有些忿忿不平。

“老爸,你在北京这几天,花钱花的心疼了吧?”

儿子笑着,跟我说。

“老爸,没有你这样的。人家烧烤店在北京租房子,装修,买烤桌,置烤凳,水电设施,服务员,啥不是钱?”

知父莫若子,儿子一语道出我的心思,我笑了。

“肉烤得不太熟,爸咬不动。”

“泡菜饼,冷面、开胃小菜,调料味道不错。”

“你们喜欢,以后就来吃一顿解解馋,钱不够,爸给你们。”

我结结巴巴,言不由衷,嘴里不说心里的话。

儿子一番话,我也想开了,虽然说自己在农村奋斗了一辈子,给孩子们买不下北京的一个厕所。但让孩子们吃几顿烧烤或大餐,自己还能掏得出。

“老爸,别心疼钱,女儿是有工资的人了,女儿挣钱养你。”许是从我脸上看出了端倪,女儿从韩国烧烤店出来,拉着我的手安慰我。

回家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女儿从小卧室搬出她的被子,枕头,到大卧室陪我睡觉来了。一晚上,女儿紧紧抱住我的右手不放,枕着我的胳膊睡,恍若儿时。小时候,女儿断开奶,晚上跟我睡。那时的女儿,习惯抱住我的右手,枕住我的胳膊睡觉。有时候,我的胳膊让女儿枕的麻了,木了,或打个盹醒来,以为女儿睡着了,往回一抽胳膊,女儿就醒了,女儿醒来就哭,两只胖嘟嘟的小手伸过来,抱我的右手,抱住我的右手,枕住我的右胳膊,女儿就不哭了,就睡着了。

那年“海侨外语”私立学校来村里招学生,女儿蹦蹦跳跳把私立学校的牛校长,几位招生老师领回家。听了牛校长,几位老师的介绍,我才知道,自己女儿小升初考试,在我们南燕竹镇,考了全镇第一,在我们全县考了前十。

那天,我看着女儿求知若渴的眼神,跟牛校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当场拍板决定送女儿到私立学校读书。那年我家还住在216省道旁边的饭店里,那时的我家一贫如洗,家里除了桌子,就是凳子,没有存款,没有积蓄,除了摆在大间的酒柜,甚至都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但我还是做出了那个决定,并暗下决心努力挣钱培养我的女儿。

半夜,女儿枕着我的胳膊睡中间,身子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抖了一下,然后,又紧紧地抱住我的手,枕着我的胳膊睡着了。女儿大概做了什么梦,或担心我离她而去。

想到明天,自己回家后,偌大的公寓里剩下女儿一个人,形单影孤,一股难以名状的离别滋味,提前涌上心头,我的心里就特别难受,就多愁善感起来。

女儿博士毕业,招聘到北京邮电大学后。我就跟女儿说,工作安排好了,户口也落户在北京,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女儿却说等她再奋斗两年,发表几篇论文,博士后出了站,升成副教授再说。

我苦笑一下,摇摇头,女儿念书都念成书呆子了。

女儿初中,高中同学的孩子都该读初中了,女儿大学同学的孩子也该上小学了。

女儿还是单身。

按说女儿已功成名就,事业有成了。可……

躺在女儿公寓的床上,我看着熟睡中的博士后,胡思乱想,睡不着……

我想,十八年前,自己做的那个决定。

我想,女博士的另一种人生。我想,鱼与熊掌……

“儿子,老爸给你留点钱,你姐挣上钱了,爸就不给她留了。”

走入进站口,我又返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元,硬塞给儿子。前几天,儿子从微信里转给我一万,说开学交的学费,学校给发下来了,还他借我的钱。儿子真有意思,拿家里的钱都要还,不收还不行。儿子有女朋友,不挣钱,花销大,学校每月给发二千元生活费,我怕儿子囊中羞涩,在女朋友,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其实,嘴上说女儿挣钱,不给女儿留。昨天整理回家的东西时,趁女儿不注意,我还是偷偷给女儿皮箱里塞了点钱。这次来北京,吃在女儿公寓,住在女儿公寓,花了女儿不少钱。女儿虽然在北京落户,有工作了,但我知道女儿挣不下多少钱,我不想花女儿的钱,我知道孩子们在北京打拼不容易。

再见了。

隔着安检口玻璃,我朝窗外的孩子摆摆手。

再见了,北京。

火车驶出北京西站,我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北京西站在心里说。

北京,我还会来的。

火车驶出北京西站,我望着身后的北京西站在心里说。

因为,我忘不了北京的公寓,忘不了北京的小屋,因为,北京的公寓,北京的小屋里,住着我北漂的孩子。

《远方的小屋》发《乡土文学》2022年第2期,

晋中文联《创作空间》《乡土文学》选粹公众号5月18日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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