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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功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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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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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擀面杖

                 周功绪

擀面杖,是母亲的几大“珍品”之一。宛如柴火灶、针线盒、老石磨、小棒槌一样,给我留下了无穷的美好记忆。

擀面杖,就是擀包面皮子的木棒。母亲的擀面杖,用杉木精制而成,长约60厘米,直径约3厘米,它像“卫士”一样,日夜守护在老家碗柜的身边。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只要一提起擀面杖,一想到擀面杖,一看见擀面杖,母亲那系着围腰,一次次地给我们全家人擀包面的动人场面,就情不自禁地来到了我的眼帘。

母亲的擀面杖,是周家老屋的传家宝,是母亲一生的最好“伴侣”。它不仅含情脉脉地记录着那些叫人难以忘怀的烟火岁月,而且无时无刻地闪耀着母亲的大爱与勤劳。

母亲的擀面杖,不仅母亲爱不释手,而且我们全家人也同样宠爱有加。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很多家庭几乎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甚至有的靠野菜、蒿子和芭蕉兜兜维持生计,更不说吃包面了。在那缺衣少粮的贫困年代,能吃上母亲擀的包面,那就不是一般的幸运了。那欢天喜地吃包面的样子,真是无语言表。

那些年代,我们家里劳动力多,多到别人十分羡慕。因为劳动力多,挣的工分就多。挣的工分多,分的粮食就多。我们全家七人中,除父亲和母亲十分勤劳外,还有我们五个身强力壮的“兄弟连”。所以,我们几乎年年都是余粮户。于是,在那生活极度贫困的岁月里,母亲的擀面杖,在我们那一方,就不是一般的“吃香”了。

大年三十晚上吃包面和正月初一早上吃包面,是我们老家几千年来的一大传统风俗。那家家户户擀包面、家家户户吃包面的喜气洋洋的场面,时常在我脑海里飞扬。记得小时候,团年饭一吃完,父亲和母亲就投入到了剁包面心子和擀包面皮子的繁忙中,而我们就穿着新衣服,兴高采烈地跑到大垉上和我们周家屋场的10多个娃娃,或是放鞭炮、或是打扑克,或是玩游戏。待父亲和母亲把包面皮子擀好和把包面心子剁好后,我们就一边往屋里跑,一边欣喜若狂地喊道:“包包面去哟,晚上有包面吃了哟。”那一家人坐在簸箕边,一边包包面,一边谈笑风生的欢乐场面,永远刻在幸福的记忆里。

母亲擀包面,是一幅勤劳的画卷,是一种传统文化的传唱,更是一道源远流长的风景。

擀包面,别看好玩,可不是人人擀得好的,它是一项技术性很强的活儿。母亲告诉我:注重包面皮子的掺水度、注重包面皮子的厚薄度和注重包面心子的醇香度,是擀好包面的三大决窍。因为,搅拌麦面时,掺水一定要恰到好处,既不能过多,也不能过少;水掺多了,面团易稀容易粘。水掺少了,面团过硬擀不动。一般情况下,待水渗入面粉后,开始用筷子搅拌,待搅拌均匀后,再用手充分揉捻。母亲那弯着腰身,富有节奏地用力揉捻的样子,就像欣赏艺术品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让我感到无比的好奇和惊喜。母亲说,擀好包面皮子,是擀包面至关重要的一环,它决定着擀包面的成功与失败。因此,擀好包面皮子,就显得不是一般的重要了。母亲那“将揉好的面团,放到桌面上,用擀面杖,压在面团上前后不停地来回滚动,整个身子随着擀面杖滚动的方向前后一倾一伸,循环往复地擀碾”的精彩画面,至今还记忆犹新。

擀包面皮子,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就是一门神奇的艺术活。那一团团面泥,在母亲的辛勤耕耘下,在擀面杖的“化学反应”下,像变魔术一样,瞬间就变成了一张张薄薄的、大大的、圆圆的包面皮,那擀去擀来的节奏感、来回滚动的立体感、变幻莫测的神秘感和交相辉映的美妙感,不知让我享受了多少眼福。要是那个年代有台录像机的话,那该多好。

一张张不薄不厚的超大的包面皮子出来后,母亲娴熟地用刀将它划成一条一条的,然后一条一条地叠加在一起,并在每条上面适当洒点面粉,以防连为一体。待放到七八上十层后,再用薄刀切成一扎一扎的上面窄、下面宽,呈等边梯形的包面皮。一沓沓大小一致的包面皮,就这样行云流水地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这些薄厚适宜的包面皮子,来到这个美妙的世界后,若是遇上香气扑鼻的包面心子,不是天下一绝,胜似天下一绝。

擀包面皮子,其乐融融。而包包面,也同样乐趣无穷。在包包面的漫长岁月里,我要再三感谢母亲的擀面杖。是它造就了我一手包包面的绝活。我那“包的既快又美观”的竞赛场面,不知羡慕多少美女。搞得我直到现在,别的拿不到第一,而包包面和摸鱼儿从未丢掉过冠军。我生命中的她,不知给我颁了多少次奖牌。

母亲的包面心子,在腊肉的熏制和佐料的配方上,有它的独到之处。在我印象中最好的莫过于腊肉掺芝麻包面,那特有的腊肉香味和独特的芝麻香味“强强联手”后,可以说,香到极致。我在五湖四海闯荡40多年,尽管吃过不少的腊肉包面,但那种香味和口感,确实与母亲做的不能相提并论。

母亲的腊肉掺芝麻包面,究竟好吃到什么程度,作为只读过两年高中的我,的确难以表达。但那“一看就想吃,吃了还想吃”的场面和“那种口感,那种美感、那种快乐感”,始终逃脱不了我的视线和记忆。

我对腊肉包面钟爱一生,是母亲擀面杖的功劳,是母亲勤劳的功劳,是母亲能干的功劳。应该说,是伟大母爱的最好弘扬与传承。

随着工业化的不断发展,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我们的包面皮子,就几乎来自于我们原垭子口二队加工厂的压面机。那“成群结队的父老乡亲,大年三十下午到加工厂抢压包面皮子”的火爆场面,与那个年代打起火把看电影和如今追捧明星的场景没有什么区别。

后来,加工厂改为茶叶加工厂后,我们只好跑到朱江道家庭面条厂去压包面皮子,老实憨厚的朱老板,在大年三十这个万家团聚的日子里,不知给父老乡亲们做过多少心甘情愿的奉献。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和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母亲的擀面杖已经逐步退出了历史的舞台,那家家户户擀包面皮子的历史,早已被现代化的工业生产所取代。

如今,包面皮子早已走进万富超市、国贸超市和北山超市等众多星罗棋布的商业柜台,且早已成为千家万户的抢手货。

这些工业化生产的包面皮子,尽管既快捷又美观,但与母亲擀的味道,大不一样。在我长达50年的考证中。除擀面杖擀的好吃外,再没找到更好的了。

母亲的擀面杖,不仅是擀包面的“好武器”,而且也是打糍粑的“核武器”。每当我看到母亲用擀面杖的一头,将熟透的糯米在木盆里用力“炸”成烂泥时,那香气四溢的糍粑味道已经来到了我的嘴边。

母亲的擀面杖,是腊肉包面之福,是糯米糍粑之福,更是我们的人生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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