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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功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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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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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洒百岁溪

                  周功绪

情洒百岁溪,于我来说,是灵魂深处的自发呼唤,是日常生活的一道风景。

因为,我与这条生我养我的母亲河血肉相连了60年。

百岁溪,这条与我魂牵梦绕的溪,是长江西陵峡北岸太平溪镇的一条古老的支流。相传在百岁溪河流与长江深情交融的附近,一个姓望的老太太活了一百岁而得名。

百岁溪河流由大溪和小溪两条支流组合而成。大溪源于国家级森林公园大老岭,流经黄金河、红桂香至小溪口与另一条发源于与秭归屈原镇接界的乌龟垉、流经天门垭、杜家院、垭子口的芭蕉溪﹙小溪﹚汇合后,以恢宏的气势,直奔杨泉坝、韩家湾后汇入万里长江。

百岁溪河流,是离三峡大坝最近的第一大库区支流,也是太平溪镇内最大的河流,更是三峡库区日益繁华的经济走廊。沿河两岸数以万计的人们就是靠这条河流繁衍生息的。

百岁溪流域,人杰地灵,物产富饶。既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又有漫无边际的生态早市茶叶、独具特色的夏橙基地和浩瀚无边的秀美风光。

地处太平溪镇小溪口村的镁橄榄石矿床,是这条河流的第一大矿产,储量高达1.56 亿吨,氧化镁含量高达46%。其中硅酸镁矿石,无论是储量,还是含量,早已位居亚洲榜首。

百岁溪流域5万亩生态观光茶叶基地,既是宜昌市生态早市茶叶基地,更是湖北省生态早市茶叶基地。其产品以“上市早、品质佳、口感好”而闻名中外。宜红早、峡州碧峰、平湖毛尖、邓村绿茶和龙峡茶叶等知名品牌都与这里血脉相连。三峡国际旅游茶城、邓村绿茶、肖氏茶叶和龙峡茶叶博览馆等等,都与这条母亲河结下了不解之缘。太平溪籍茶叶专家望开生,培植的“靖江一号”生态早市茶,不仅比宜红早提前上市10多天,而且打破了以往一过春节,就到四川调茶的历史。

百岁溪流域得天独厚的小气候,为发展夏橙提供了独特的条件。夏橙是甜橙类柑橘中的一个特殊品种,它于头年春季开花,第二次夏季的4月底5月初成熟采摘。它经历了夏季最高温和冬季最低温的“提练”,到第二年形成了独有的“花果同树”(第二年开的花与头年结的果)、“果果同树”(第二年谢花后结的小果与头年结的成熟果)的独特景观。历经“三青三黄”后格外芬香,产品远销印度、巴基斯坦和俄罗斯……

太平溪镇小溪口村早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就发展了1000多亩高端夏橙。由于夏橙上市的季节在“红五月”(又称五月红),再加上口感特别好,产品供不应求。到目前为止,高端夏橙已发展到5000多亩,一举成为闻名海外的三峡库区最好最大的夏橙基地和三峡库区后靠移民开发性农业安置的样板。本应五月份才能上市的夏橙,万万没想到一过三月,就抢手一空。

百岁溪河流,也是三峡库区移民后靠农业安置的试验区和示范区。

百岁溪流域,虽然只有几百公里,但它释放的能量,却非同凡响,且源远流长。

我是吸着百岁溪河流的血液长大的,也是在这条河流里“游”大的。百岁溪河流的水,除气质非凡外,还有一个特有的标签。那就是清澈见底,人见人爱。一个潭牵着一个滩、一个滩撵着一个潭……河潭的水一平如镜,绿得可爱。蓝天白云倒影水中,自然构成一幅幅美丽的山水画。河滩的水翻着白色的浪花,唱着悦耳的歌声,弹着欢快的琴弦,一路欢天喜地地飞向长江。那潭潭相连、弯弯曲曲、曲曲弯弯、流水潺潺和溪河两岸花儿欢、鸟儿叫的场景,在沿河两岸绿油油的茶叶和红彤彤的夏橙的遥相呼应下,真叫人心旷神怡,流念忘返。

百岁溪河流,是我心中的天然浴场。

我们小时候游泳没有人指点,也没有人陪练,更没有花上一分钱,用在这个天然浴场里自学成才来表达,再恰当不过。早在六七岁时,我们就与墩子石下沿的一个潭、对窝子潭、杜远甲石板潭和我们队里加工厂的堰码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我们一群娃娃从比打水仗开始,历经比漂流,比学狗爬的锤炼,不知不觉地漂了起来。那“腾云驾雾,自由飞翔”“的水上之感,不知爽到什么程度。自那以后,不是今天在这个潭里搞游泳比赛,就是明天在那个潭里搞跳水比赛,什么踩水、蛙泳、自由泳、蹬仰卧等,都像骑自行车一样,行云流水,勇往直前。

百岁溪河流像样的潭,我们都“玩”够了。就连咄咄逼人的黑潭、板壁潭、横洞子等一般人看都不敢看的潭,我们依然劈波斩浪,风雨无阻。上至邓村红桂香,下至平田纸厂。可以说是游了小潭,游大潭;游了小溪,游大溪;游了大溪,游长江;游了长江,游大海。

我们有了这门手艺后,在溪河里、在堰潭里、在长江里,救过不少人的生命。直到现在,我还在为我们是那个时代的无名英雄而自豪。

初二暑假时,我们屋场的几个小伙伴打完猪草后,在杜家院江家食堂下面的堰码头里,一起游泳、一起打水仗。谁也没想到,就在大伙玩得最开心的时候,我们队里一个还未学会游泳、说话困难的年轻人,看到我们在水里玩得很好玩,急匆匆地跑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地跳到2米多深的堰塘里……就在这万分紧急的关键时刻,我们几个小伙伴火速游过去,联手把他救了起来。直到现在,他的父母还依然感激不尽。

百岁溪河流,也是我们摸鱼的天然乐园。

“吃鱼没有弄鱼欢。”这种感觉,只有摸过鱼的人,才会体会得更加深刻。

六七十年代,我们一到这条河流,就能看见成群结对的鱼儿,时而躲到洞里,时而冲出水面,时而跑到岸边,时而从下面潭里飞到上面潭里……甚至,有的跟玩杂技一样,时常在水上来它几个跟头,好像热情迎接嘉宾一样,龙飞凤舞,鱼欢水笑。那一片欢腾的样子,撩得岸上的人们心里痒痒的。即使不会游泳的人,也恨不得一下子跳到潭里把它捉上岸来。

百岁溪一带,捉鱼的方式很多。在洞里摸的、用八镑锤在石头上捶的、用石头焖的、用柳树叶子、野芋头叶子和石灰浆闹的、拦汊或断堰渠捉的、在青苔板子里头搂的、用鱼网打的、发洪水时用挖篓子舀的……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当然,也有偷偷用电触的、用雷管炸的和用鱼精、农药闹的。这种既违法又危险更残忍的方式,与我血脉难融。用柳树叶子、野芋头叶子和石灰浆闹鱼,我们又于心不忍。拦汊捉鱼,也对保护母亲河河床的原始状况,何多何少地有一定的影响。不知是出于对鱼儿的特殊关爱,还是出于保护原生态河流,我们除选择摸鱼这种既传统、又文明、更时尚的方式外,再没有其他选择了。现在看来,当初的选择千真万确。

刚开始跟三哥到河里去摸鱼,看到三哥一会儿一个乌斑、一会儿一个泉鱼……搞的我穿就穿不赢。那种惊喜感,那种成就感,那种快乐感,真是无语言表。自那以后,一到夏天,我们几乎天天就和鱼儿形影不离了。久而久之,我和立华的摸鱼水平令人刮目相看。不是比别人摸的多,就是比别人摸的大。一个洞里捉几条、一口气沉着潭底捉几条,习以为常。什么泉鱼、乌斑、黄骨头、桃花斑,一捉一个准,好像与我们有一种特殊的姻缘。

历经多年的摸滚爬打,我的摸鱼技巧几乎达到“看洞捉鱼、手到擒拿、点石成金”的地步。哪个洞里有乌斑、哪个洞里有黄骨头、哪个洞里有甲鱼、哪个洞里有泉鱼……一看就一目了然。

抢洞摸黄骨头、抢洞摸甲鱼,是我的最爱。因为甲鱼和黄骨头不仅好吃得很,而且摸到也很舒服。

黄骨头头上两边分别长有一根长长的角刺,像牛角一样,锋利无比。稍不注意,它就会划破你的手指,钻心的疼。再加上黄骨头浑身光滑得很,比泥鳅、鳝鱼还难捉。这无疑给我们增加了不少的难度。而我们摸黄骨头摸出了门道,就是将它头上的角刺挂到右手的大拇指上,慢慢的地往洞外拉,待拉出洞口时,左手速即将它的腮窝子牢牢地卡住。这样,它就乖乖地跟你走了。

黄骨头不是一般的“猾”,猾得连人一般都看不见,找不着。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一般在潭边,只要是在一块长有黄黄的瓤子且呈小抛物形状的石板下面,用沙将洞口围得密不透风的洞里,十拿九稳的是黄骨头的温馨港湾。甚至有的洞里前呼后拥,像千里相亲一样,在那里百里挑一。记得,我和大哥在韩方文屋场下面靠上200多米的地方,发现一个类似的宝洞后,一次捉出8条黄骨头,大的一尺多长,小的5寸多。那欣喜若狂的样子,时常在我脑海里穿梭来往。

摸黄骨头的感觉,比摸乌班、摸泉鱼、摸白鱼的感觉爽上100倍。可以说是摸鱼的最高享受。那悄悄地把洞口沙窝刨开,把手小心翼翼地伸进去,当触摸到黄骨头的那一瞬间,就像“冰天雪地里看到灿烂阳光”一样,既高兴,又激动;既惊喜,又亢奋。那种美妙的手感和喜悦的心情,不知怎样表达为好。

摸甲鱼,不能迎头摸。迎头摸,它不仅会把你的手指紧紧地咬住不放,而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你的手指取出来。我们捉甲鱼,就是将右手从它的屁股下面稍稍地摸进去,紧紧捏住它的腮窝子后用力往外扯,这样才能平安无事地把它捉出来。一次我和四哥一起捉个甲鱼三斤多,母亲做好后,我们一个屋场的男女老少,个个吃得津津有味。

更有趣的是,一个大闷热天的下午,我们一群娃娃在原垭子口五队纸厂斜上面的地方,像追“美女”一样,把一群群自由飞翔的鱼儿,撵得拼命逃窜。有的躲到石洞里,有的逃到深潭里,有的飞到河岸上……那“空中飞舞、立体飞扬、横冲直撞”的场景,犹如杂技表演一样,既好看,又惊喜,更神奇;那把鱼儿活生生的撵到岸上的感觉,真是刺激无比。

百岁溪河流,不仅给我们带来了难忘的游泳快乐和无穷的摸鱼乐趣,而且也激发了百岁溪人丰富的想象力和独特的创造力。

很多年以前,灵气十足的百岁溪人,就开辟了一条“赶溪”的黄金水道。

“赶溪”是一种传统的水运方式,也是一种传统的民间文化。宛如长江放筏一样,将木料放到溪河里,顺河而下“赶”到目的地。

八十年代中下叶,一次偶然的机会,杜家院三组的一片又粗又高又通条的松树吸引了我的眼球,我花了几百元将其买下,用来做家俱。由于树大、量大,离家又远,如果请人背或请人抬,至少要请20多人才能搬回来。为了节省劳力和成本,我们砍伐后,请了七八个人将木料抬到溪里,一根一根地往下赶……仅几个小时,就将几十方木料“赶”了回来。

令我难忘的是,百岁溪河流,是太平溪人民和邓村人民同甘共苦,风雨同舟的摇篮。

八十年代末,太平溪镇兴建小溪口电站时,因滚水坝和部分渠道建设需占用邓村地盘。邓村人民一路绿灯,鼎力支持,为小溪口电站提前发电做出了特殊贡献。

令我无比欣慰的是,百岁溪流域,是一条与时俱进、进中求变的流域。

六十年代,它就造就了垭子囗粮食加工厂和垭子口面铺,帮助我们走出了用擂子擂米、用石磨磨面和长期吃不到面条的苦海。

七十年代,它又造就了红桂香水田坝、小溪口大坝、杨泉坝水田群等一片片优质“粮仓”,帮助沿河两岸的人民解决了吃饭的难题。

八十年代,它又造就了红桂香电站、百岁溪电站、平田纸厂等一座座无烟工厂,帮助我们解决了照明的难题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难题。

九十年代至本世纪初,它又造就了小溪口夏橙基地、太平溪早茶基地、三峡茶谷核心区域等一个个绿色银行,帮助我们解决了大步流星奔小康的难题。

如今的它,正以农旅深度融合的迷人姿色和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盛迎八方贵客。

百岁溪河流,既为长江母亲河源源不断地输送了新鲜血液,又为三峡工程建设作出了巨大的牺牲与奉献。三峡水库蓄水前,百岁溪河流与长江入口的地方,海拔不足60米。三峡水库蓄水到175米后,百岁溪流域自然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宽宽的海洋。除开河流的长度和水的颜色外,河流的深度远远超过原长江的深度,河流的宽度也与原长江相差不下,甚至有的地方比原长江还要宽,那无比辽阔的水面与“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蓄水后的百岁溪,库区海岸线直达小溪口大桥,大桥以下的原百岁溪电站、小溪口电站、平田造纸厂、杨泉坝造纸厂和沿河两岸的优质茶园及橘园……都已成了水下世界和永恒的记忆。

百岁溪流域的人们,在一手让出家园,支持三峡工程建设的同时,积极响应国家开发性移民的号召,充分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创业,重建家园的拼搏精神,成功地走出了一条“搬得出,稳得住,能致富”的移民安置的新路子。

百岁溪河流,有游泳的天然场所、有摸鱼的天然乐园、有“赶溪”的天然通道、有赏橙的天然果园、有品茶的天然氧吧、有移民的天然本质、更有乡村旅游的天然前景。

百岁溪河流,自古以来就是一条令人向往的河流。

三峡大坝修建后,又给百岁溪河流增加了不少的姿色和魅力。好像一夜之间变得更加妩媚、更加灿烂、更加迷人。那里的山更绿了,水更清了,天更蓝了,人也更美了。一个个香气四溢的高端夏橙、一片片盘山而转的生态茶园、一处处如诗如画的天然景色,在那纯而又纯、鲜而又鲜的天然氧吧的熏陶下,不知迷倒、醉倒多少中外游客……那山青水秀、流光溢彩,妩媚动人的画面与那原汁原味的生态环境,仿佛孕育了一个个风景如画的人间仙境。

为了让三峡库区人民生活更加富裕和百岁溪库区更加秀美,太平溪镇早已绘制了“百岁溪流城农旅深度融合”的宏伟蓝图。并在我们过去摸鱼儿、打水仗的周边,开展了大规模、有影响的“乡村汽车越野赛、三峡库区釆茶赛、峡谷风光摄影赛、百岁溪流域五月红釆摘赛”等系列农旅促销活动。

位于百岁溪流域黄金地带的小溪口村,几年前,就率先拉开了乡村旅游建设竞赛的帷幕。那一条条宛如彩虹的景观步游道、一处处新颖别致的叠水景观台、一座座民心所向的连心桥、一个个各具特色的农家乐……不得不让五湖四海的游客,眼前一亮,相见恨晚。

这些富有意义的活动,把百岁溪河流推向了海外。那震撼、热闹、火爆的场面和数以万计的灿烂笑容,自然而然地构成一幅幅秀美画卷和动人诗篇。

这些富有意义的活动,让百岁溪的山、百岁溪的水、百岁溪的茶、百岁溪的橙、百岁溪的景色和百岁溪父老乡亲们的智慧,早已走出湖北,冲出国门,飞向世界。

令我无比惊喜的是,一个昔日“通讯靠吼,交通靠走,吃饭发愁”的地方,像玩“魔术”一样,变成了“一栋栋楼房拔地而起,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一辆辆轿车奔腾不息,一处处美景日新月异”的世外桃源。

百岁溪,我那弯弯的母亲河,蓝蓝的母亲河。是你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从困境中游到了成功的彼岸;是你让我们更加生动地理解了水是生命之源的深刻内涵;是你让我们看到了大寨精神、大庆精神、红旗渠精神和移民奉献精神的无限光芒;是你让我们拥有了一座座金山和银山;是你让我们饱尽了人间幸福;是你让我们永远陶醉在那梦寐以求的秀美山川。

百岁溪,我那情深似海的百岁溪,感恩不尽的百岁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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