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的杂念

那日与儿子晨练，在新一中的十字路口处，停着一辆三轮车。三十岁左右的一男一女，好像是一对小夫妻，他们在车斗边正用心地摆弄着什么。不用质疑，一定是卖菜的车。我和儿子走到菜车边，询问有什么菜。

“葱，都是小葱。”戴着口罩的短发女殷勤地回答。

“买两把吧，看看这葱，刚从地里摘来，不粗不细，特有葱味儿。”旁边的男人随声附和。

“多少钱一把？”我一边挑选，一边问。

“三块钱一把。”短发女有些失落地回应。

这葱的价格就如同四月的清晨，虽然季节好，但是由于物价的缘故，怕也因为运输的问题才不得不出此下价了吧！

“五块钱两把。”男人又无可奈何地附带了一句。

“买四把吧！”我的回答似乎让他们心情好了一些。他们帮我挑选着。

看着这一对小夫妻帮我挑选的葱，葱叶稍许泛黄，叶片附着斑斑点点，像极了垂死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却也坚强地活着。儿子在一旁悄悄推了我一下，细声地说：“妈，买多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看这对小夫妻，笑着说：“行，就这四把吧！”

儿子接过短发女“精心”挑选的葱，随后好多晨练的人来到三轮车旁，询问，挑选，买单。这对小夫妻忙得不亦乐乎。

真幸运有儿子，就连拎东西的权力都被他剥夺了。这种剥夺，就像这四把葱一样幸运吧，被我们选中。

北方四月的清晨，说暖不暖，说寒不寒，最适合有氧运动了。我们一路无语，尽情吮吸着可贵的空气并夹杂着葱的味道。

上楼之后，老妈看到儿子手里的葱，眼睛一亮道：“还想着让你买一把葱呢，太好了，太好了。”老妈边接过儿子手里的葱边唠叨着，随后拿出方便袋里的葱一边扒葱一边嘀咕着：“买这么多葱，吃不了啊！”我蹲在老妈的身边，插不上手，也张不开口，只在老妈嘀咕的时候，也在细思：这对小夫妻也很不容易，虽然他们挑选的葱不是很好，但是也怕葱烂掉卖不出去，我理解那对小夫妻，毕竟生活都不容易，况且葱也有它的使命。

“以后别买这么多葱，你不会挑。看看这葱，叶子都黄了，这捆得可够好的，看看里面，全是半截儿的小细葱，根本吃不了。”老妈抱怨着。

“嗯。知道了。”我随声附和。

看着这些夹杂在中间的碎碎小葱，再看老妈努力地捡拾着，五味杂陈般的思绪如高血压迅速充斥大脑，突然想：如果葱有灵魂，会不会佩服它的主人能轻松地将它们混迹到“敌军”内部而不被察觉，一旦察觉却为时已晚。葱自然也会完成它们的使命。或重归土壤，或被送至餐桌。转头一想，这么渺小一棵葱，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只不过从土壤中来，吸取天地之精华，又被送回大自然中。

如是这样想着，这些细细碎碎的小葱倒也不那么令人生厌了，但是来自老妈的抱怨声依旧：

“哎呀，这么细的葱，扒葱也费时间。以后买葱得挑，看看捆着的葱头有没有泥，再用手扒开一点，看看中间是不是都夹着细葱……”老妈边唠叨边熟练地挑拣着。

不一会儿，一捆糟糕的葱被老妈拾掇完了。我却愣愣地站在那，葱白儿很短，葱叶泛黄，

它们任凭老妈在水池里冲洗，洗去纤尘，洗去浮华，洗去不堪，只留晶莹的水滴和微绿，却也可以拿来当油画的范本被画上墙的。这些被冷落的残破细碎的小葱也风风光光地完成它们的使命。如果不是这对夫妻如此捆绑，也许这些葱会被淘汰，会被扔掉，少了些许过程，失去了它们的价值。

突然这样想的时候，那对“精心”挑选小葱的小夫妻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葱也有葱的想法，只不过在一闪而过间，赋予葱或多或少的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