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课

闲暇时翻看旧书。一本2012年十一月的《读者》跃入眼帘。

《读者》是我从小的最爱。捧着这本书，就如同拥抱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这本标价四元的期刊，是花一元从旧书摊上买来的。这在七年前，是我多么渴慕的精神食粮啊。

拿起随手一翻，是一篇名为《鹌鹑》的小说。作者是美国的罗尔夫.伊格夫，商小民翻译。小说题目非常普通，我想多年前我一定是看过它的，但是此时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开始时并没有觉得这篇小说会有多好，只是想看看这个普通题目之下会讲述一个怎样的故事，但是读起来却有柳暗花明之感，写得真是特别好。

“鹌鹑来了”四个字，开篇明义，直扣主题。然后非常详细具体地描写了初春时节，八只鹌鹑来到一对新婚夫妻的后院安家。这对夫妻非常有爱心，丈夫特意为这些鹌鹑买了碎玉米，每天他们都把碎玉米撒在窗台上。他们给这些鹌鹑足量的碎玉米，以期它们不会飞走，更是为保护房东庭院里种植的作物不受鹌鹑所害。夫妻俩每天在晨起的阳光中，甜蜜相拥着，一起欣赏鹌鹑一家啄食窗台上的碎玉米。

慢慢的，他们打开窗子，用手拿着一些面包屑或饼干屑去喂食它们，有时候甚至夫妻俩把面包屑和饼干屑撒在餐桌上，静观鹌鹑们悠然而入、在餐桌上大胆啄食。夫妻俩和鹌鹑们和平共处，彼此愉悦，他们甚至相信可以和这些鹌鹑共度未来的很多美好时光。鹌鹑们很快繁衍生息、不久，它们的家族便扩大到十八只了。

与此同时，文中也描写了房东一家对鹌鹑到来的反应与态度。房东一家开始很讨厌这些小客人，担心它们会刨食他们菜园的幼苗，房东家的狗也很不友好，不停地朝鹌鹑们大吼大叫。但是房东家很快就放心了，因为有房客夫妻的精心喂食，鹌鹑们并没有伤害房东家的菜园。房东夫妻还故意去讨好房客夫妻，说他们也很喜欢鹌鹑，鹌鹑不但漂亮可爱，还很好吃……

在初冬第一场雪后的清早，十八只鹌鹑突然失踪了。

房客夫妻俩不只一次地幻想着鹌鹑会在哪天的哪个时候，重新飞回他们的窗台上来，但是鹌鹑却一直没有回来。丈夫安慰妻子说，鹌鹑或许是去大山里过冬了，到了春天，它们还会像去年春天一样出现在后院。

这个冬天里，丈夫还是经常地把碎玉米撒在窗台或院落里，因为他们担心鹌鹑回来的时候没有东西吃会失望。然而可爱的鹌鹑们一直没有回来。

一直到大地解冻，丈夫在帮助房东干活的时候才发现，在房东车库的塑料袋子里，满满地装着鹌鹑的羽毛，车库里还有一个很大的捕鸟的夹笼。写到这里，故事已然明了，但是作者并没有结束行文，而是独具匠心地安排了下面的情节：

“他对妻子只字未提房东车库里大夹笼和鹌鹑毛的事，但是她似乎已明白了一切。不久，他不再去放碎玉米了，等那袋子碎玉米开始发霉，他把碎玉米丢进了垃圾箱。”

这段细微的文字描写，令人印象深刻。充分表明这对夫妻之间的怜爱与深情。他们之间的体谅和温存，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与理所当然。他们相互为对方着想，不会把一点点不开心的信息传达给对方，多么温馨感人的夫妻关系。

这篇小说，生动细致地刻画了房东和房客夫妻对待一群鹌鹑不同的行为，通过房东和房客对待小生物截然不同的态度，精彩地展现了世间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性。虚伪的房东家，一颗粮食也没有付出，却把那些可爱的鹌鹑全部捕杀吃掉，真是恬不知耻。由此更加突出了房客夫妻俩的自然纯真、善良友好的生命本性。他们连对意外到访的鹌鹑，都有着如此这般的怜爱和不舍，试想一下，他们对待身边的人又会如何呢？

感谢《读者》这位老友，给我上了别开生面的人生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