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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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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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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干花抗震救灾往事

 北京时间2006年3月31日20时23分,在吉林省松原市查干花镇附近(北纬:44度36分;东经:124度03分)发生里氏5.0级地震。我们接受县委县政府的委托立即奔赴地震灾区,为灾区的房屋进行安全鉴定。

我们协同民政部门,对查干花镇的所有房屋展开了细致全面的调查工作。查干花镇农村的房子大多数是土房,因建筑工艺的优劣和建房土质的不同,房屋的破损程度差别较大。这次大规模的现场勘察工作,可以积累大量有关地震的第一手资料,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可以说,在灾区度过的这十一天,是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查干花镇的村村屯屯、家家户户都留下了我们的脚印。虽然每天马不停蹄很疲倦,但是可以亲眼查看灾区的受灾情况,体味民生疾苦,为抗震救灾做点事,感觉许多辛苦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们每天不住脚地勘察,疲惫至极,午饭后的半小时好想有个地方歇歇脚。有一天,正好看见路边有五间大瓦房,我们上前和主人说明来意,主人很痛快地请我们进屋。房间里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我们一大帮人,满身尘土就进了屋,主人一点都不嫌我们。

男生迅速钻进了温暖的西屋,齐齐地挤满了一炕。我们女生在东屋休息,女主人歉意地说:“这屋炕没烧,冷点。”边说边拿出来自家的被褥枕头铺在炕上,让我们躺下休息,然后转身就出去了。好体贴啊,能拿出自用的被褥来给陌生人休息用,相信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做到的。

疲惫的我们粘上枕头就睡着了,醒来时炕已是热热的了,好温暖!主人不但拿出被褥,还不怕麻烦现点火为我们烧炕,我们几个感动得无以复加,女主人只是笑着说应该的。当我们离开的时候,主人两口子远远地送我们到院门外,目送我们上车。多好的乡亲!把我们当亲人一样看待,让我们永远难忘。

还有一次,我们正在村边待命,一位老婆婆挎个小篮子远远地走来,她一路走一路拾捡着矿泉水瓶。我们打开车门,把好几个空水瓶递给她,她边接过去边连连说“谢谢,谢谢”,然后又继续向前走。可走不远她又返回来敲我们的车门,我们以为她还想再要几个矿泉水瓶呢,谁知这老婆婆竟然开口就说:“你们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就去我家吃吧。我捡破烂时穿得埋汰些,我家里可一点也不埋汰!到我家去,我给你们做饭吃!”区区几个矿泉水瓶的小小恩惠,老婆婆竟欲以午餐相报,令我等感慨不已,好可爱的老婆婆。

还有一户农家,我们去调查 的时候,主人正在院子里吃瓜籽,见到我们老远就打招呼,热情地让我们吃,并撑开装瓜籽的口袋让我们往衣兜里多揣点儿,着实地感动于那份真诚。应该说他们的生活水平还很低,城里的瓜籽都是很贵的呢,可主人给我们连吃带拿却丝毫不见吝啬。

听灾区的人说,地震发生的时候有很大的爆炸声响,咔嚓嘎嘣一下,房子就开始晃动,如同筛筛子一样,站都站不稳,想跑都跑不了。一种浓浓的恐慌笼罩在灾区人民心头,然而却挡不住灾区的喜事。

在一户人家勘察时,我推开西屋门,不由得愣住了,出现在眼前的情景是我始料不及的。一般农户的西屋多是作为仓房来用,存放一些杂物什么的,可是闯入我眼帘的,分明是并排躺在炕上的两个小黑脑瓜和一位盖着大厚被子的产妇!我竟然闯进了人家的月房!当时我身上还背着包儿。岁数大的人都有这样的讲究:包儿和钥匙是忌讳带进月房的,据说会带走产妇的奶水。我连忙退了出来,并向这家主人表示歉意。他们非常开通,丝毫也没有怪罪我,反而大大方方地说没事没事,还带我重又进到月房里去探视。这对双胞胎是一对小姐妹,小头发黑黑的,皮肤白白的,小嘴儿红红的,漂亮极了,煞是惹人喜爱。旁边有位乡亲说,这要是一对小小子就更好了,可是孩子的爷爷却很自然很平静地说:“啥姑娘小子的!都一样!都好!都是自己的孩子!” 

真为这对小姐妹出生在这远离重男轻女观念的人家而感到幸福。交谈中得知,原来这对小姐妹是在地震当天出生的。从医院回到家里,尿布还没有包好,就发生了地震。这一对漂亮小姐妹,就好象和地震有约一般,或许也是一种机缘呢,这里百年来,也没发生过地震,百年不遇的事让这小姐妹一出生就赶上了。这对小姐妹长大后或许会有着不同平常的命运。

 整天在查干花各个村屯跑,最初的两三天觉得极度疲乏,后来倒觉得是一种乐趣了。在农村看到了很多趣事,见识大有长进。

有些土房的人家,窗台旁边的墙上有一两个洞,洞差不多有足球那么大,细看洞里还有草,我觉得奇怪,这是做什么用的呢?主人笑呵呵地说:“你们在城里没见过吧?这是小鸡下蛋的窝呀。”这墙上的小洞居然是留给小鸡下蛋的地方!忽然想起小时候最喜欢的电视节目――“综艺大观”,如果在综艺大观里设置一道这样的题目,是不是会考住在场的嘉宾呢?

在一家低矮的两间土房里,我看见厨房的梁柁上有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块手帕大的红布附在梁柁上,红布上面画着一个精致的八卦图,中间的阴阳鱼画得尤其规则而生动,八卦的中间有两根筷子交叉成一个十字,有一根红线绳从十字中心垂下来,线绳的下端吊着一个小小的红布口袋,红布口袋里面鼓鼓的,这里面装的能是什么呢?主人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好奇,主动地向我解释,说这是当初盖房子上梁时放上去的,家家盖房子都有这个东西,只是有的被棚遮住了,从外面看不到而已。八卦有驱邪镇宅之意,下面的小口袋里装的是粮食,人们希望它能保佑家宅平安,衣食丰足。哦,原来如此。

调查结束要离开的时候,主人说,你们有相机,不照一下啊?我正有此意,怕会唐突了,没敢妄自行动。听了主人的话,正中下怀。可爱的乡亲,太善解人意了。

现在,查干花地震已经过去13年了,经过政府各部门和全社会的努力,查干花早已焕然一新、生机勃勃了。这段抗震救灾往事,将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始终鲜活着,因为这次特殊经历,让我真切见识了蒙古族乡亲们的热情与淳朴,也让我体会到了同事之间那种空前的融洽和团结。同吃同住同忙碌的欢声笑语,此时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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