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那段青春编织的梦不曾释怀,像一壶烈酒越放越浓,它不算多姿多彩,却陪我渡过浩如烟海的每个日夜,散发着岁月沉淀的甘甜。
回首自己走过的坎坷,心中不免有些惆怅。经过那残酷的“黑色七月”高考后,以几分之差落榜,多年的梦想就此破灭,痛苦与彷徊是免不了的。无意中,我翻开《摇着轮椅上北大》一书时,主人翁的奋进事迹,再一次让我看到黑暗后黎明的来临,就像一束光直射而来。
20年前,为了不让本不宽俗的家庭增加经济重负,我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背上简单的行囊,怀揣着对大都市的向往,毅然独自踏上了南下广东的列车,决心到外面的世界追梦未来。
离别那天,妈妈再三叮属我:“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在家靠父母,出门有追求”。浮云庶月的饭后,母亲又在忙着为我整理行囊。第一次离别,秋雨涟涟,空气里夹杂着瑟瑟的凉风,婆娑的思绪盘桓在逆村而行的小路上。我走出了母亲的视线,简单的行囊里打满了慈母对儿子的思念,即使翻越千山万水也走不出母亲呵护的视线,索性驻足从容地迎着村庄回眸一眼。
经过20多个小时的行程颠簸,我来到了广东顺德一个叫陈村的小镇上。在这陌生的小镇,一切都是那样新鲜,那样充满都市的气息。在姑父和二哥的安排下,我住进了他们简陋的工厂宿舍,这是一个50余平方的简陋工棚房,屋内摆放有3张小床,心想如此窄小的空间怎么能住人呢?
都说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其实并非想像中那样精彩。或许是第一次远离家乡的不习惯,或许是蚊子的叮咬让我彻夜难眠。异乡夜空下只能仰望繁星,它们多像妈妈的眼睛注视着我。
黎明、傍晚、风里、雨里,伴随我穿街走巷的唯一的伙伴还是那一辆破自行车,就这样一天天在找工作的日子中虑渡。我深知,找工作路上一定有很多艰难,当时小镇上的工厂都是愿意招收经验丰富的员工,而我只是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娃,不占任何一点优势。慢慢地我习惯了一次次拒绝,一次次冷眼,像一朵飘摇的蒲公英附着在小镇的任意角落里。
都说,“只要有梦想,就怀揣远方,彼岸就一定能抵达”。一天,我陪同叔伯踏上了去广洲市区的路,广洲市区也算是我当时心驻的远方了。我坐公交车上看着车窗外的繁华,看着人来人涌的街道,心里不停的寻思着,或许在市区找份满意的工作机会更多些......。下车后,叔伯按照计划直接去了离车站不远的面试单位,而我却像只刚刚从牢笼里跑出的小羊羔在车站附近转悠,渴望寻得一根属于自己的绿草。
当走近一家小得可怜的中介求职所时,工作人员的热情接待让我无法拒绝,他们极力给我推荐一所技术学校,边介绍边讲解学校是如何的好,如何培养出一个个找到好工作的成功案例......。
临近响午,中介所陆续来了很多同龄的求职者,或许都同我一样,为渴求学到一技之长的心理推动下,我们陆续登上了中介所组织开往一所技术学校的专车。也不知道车在陌生道路上行进了多久,最终来到一座山坳里,一扇简陋的学校大门呈现在眼前。
通过参观、专业讲解,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此时我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担心如何能回到陈村小镇啊。心里着急也不能表现得过余明显,于是我很平静的同专车司机交流后,他爽快地答应我,愿意把带到一个公交站点就停车。当车行驶在颠簸的路上,如同我这颗忐忑不安的心在这夜色中前行。到了,司机师傅高喊到,我一点也没有多加思考,就急匆匆的下了车,一看周边环境如此陌生,并非是我指定的公交站点,等我再回头想去追赶车时,只见车的尾影早已远去,消失在夜色中。
无奈之下,我只好顺着一条无知名的小道独行,大约半小时后,终于到了一条江边上,一看这江边的环境还不错,草坪上有木排坐,后来才知道这就是著名的珠江边。江边上偶尔有行人路过,让我这个流浪的夜行者来说,不至于特别恐惧害怕。为了安全起见,我小心翼翼选了一处比较开阔的草地,也是我夜宿的营地。
此时江风微微拂来,略带着一些凉意,八月的蚊虫还是疯狂寻找着猎物。夜深了,没有一点睡意的我躺在稍宽的木排椅上仰望星空,享受着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珠江之夜。突然不远处射来一束刺眼的手电光照,当光照慢慢靠近时,才发现是当地的巡警,我心里不由紧张起来,因为当天走得匆忙,身上什么证件也没有带着。
巡警直奔我身边,用手电光照在我身上打量着。用一种严厉的语气开始盘问起来,你是哪里人?为什么在这里睡?有身份证、暂住证吗?一联串的质问,让本就紧张的心情,更加慌乱惧怕。我吱吱唔唔地小声回答着,生怕回答错一个字就大祸将至。
自来到广东的第一天起,就经常听闻在深夜里好多无暂住证的流浪人被警察带走。十多分钟的询问后,巡警拿出一支烟点了起来,我不敢说话,静静地注视着他。只见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默默地抽着烟,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我不得而之。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焦急,就像犯人等待审判长宣布结果的紧张一刻。
夜是如此的安静,只听江水拍堤声从不远处传来,我站得笔直用一双期盼眼神看着他。或许,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眼神,至到他抽完一支烟后,和善的对我说:“小兄弟,我看你老实,相信你,你什么证件也没有带,晚上查得严,你就在这里原地呆着,不要乱走动,等天亮后向前走一公里,那里估计有个回陈村的车站”。
此时此刻,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紧张慌乱的心终于平静下来,虽然这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但好心人还是居多的。至今我也不知道这位好心的巡警叫什么名字,但他暖心的话语一直在我心里回响,就像那一米阳光的热度温暖我漂泊无定的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发白,终于要迎来了黎明的曙光,看着珠江边两岸若隐的灯火慢慢亮起,似一盏盏明灯在指引,又好像在告诫我:不能狼狈退却,不能对不起含辛茹苦的父母,作为一个男人,一定得有吃得苦中苦的坚强。
时隔二十多年了,今晚又是一个夏暑之夜,我依然站立异乡的月色下,幻想着柔柔月光也捎来母亲的思念,淬梦花开让我对视着军旗上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