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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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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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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河恋

  

 

鹤城外的那条河,人们称为洲河。河面不宽,流速也不快,这条河,留下了无数的相思和眷恋。

小时候,洲河是童年的记忆。农村的小孩,戏水、打鱼那是基本功。夏天,我们常三五成群地去摸鱼,小点的石头,被我们翻个遍,摸到的,无非是一些极小的小黄鱼,俗称“桃花板”,因为这种鱼,看起来也就只有一根指头租细,梭子头,大眼睛,通体金黄,背部略泛黑,长约十多厘米;背宽仅几厘米,俯视看着小,其实挺大的,因为俯视只看到它的最窄面。这种鱼特贼溜,游速极快,用箭的速度形容有过之无不及。这鱼有一个缺点:胆小。 有经验的孩子,用鱼鞭追着打,肯定打不着,可鱼被惊吓之后就会钻入石下暂避,或是停留在某一处纹丝不动,比如几颗细细的青草里。这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石缝下摸,一摸一个准;或是双手张开去草里逮,合拢击中率百分之百。我就亲手抓过桃花板,当把手合拢到它旁边时,它可怜兮兮的,一动不动,十分害怕的样子。每当这时,我们就乐了,“瓜蛋------”,这骂人的话对鱼同样适用。

夏天的另一件趣事就是“打浆水”,通俗的说就是戏水、游泳。因为河里的水老是比较浅,根本无法游泳,只能嬉水,狗爬,如同搅豆腐的浆水一样旋转、无规、无序。七月的天,下午两、三点,水温可近30度,这简直是天然的游泳场。洲河发源于秦岭山麓,水质优良,矿物质丰富,大量的微量元素混于其中,长期浸泡可去痒、除湿,促进血液循环,美容养颜,延年益寿。所以,我们的戏水大人一般是不管的,也管不住,最多就是轻描淡写地说,小心别让蛇咬了,小心上游发水呀之类的话。知道、知道,话音未落,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仰浮、蛙腾、龟憋、扎猛子,我们无所不能。当然,也有偶尔失误的时候,有一回比赛谁在水里憋气时间长,结果把一个小孩憋到差点咽气,我们都少不了一顿挨揍,但过后很快就“涛声依旧”,痛,早忘记了,该咋样还咋样。游泳也有遇险的时候,有一个夏末,晴空万里,日光格外明媚。我们正比赛得高兴,突然轰隆隆的声音自远方传来,起初以为是雷声,即刻就看见洪水汹涌而来,幸好在一起的有年龄偏大的“老孩子”,经验丰富,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刹那间,我们就成了兔子的“祖宗”,一个比一个撒得欢,飞离河床的瞬间,洪水已呼啸而过,惊得我们好多天不敢下河,后来,结伴又去了。大人也没办法,他们有农活,有杂事,也不可能时时看着我们,再说,不是还没出过事嘛,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还有就是恶作剧,农村的小孩子下河多是赤身裸体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大点的就会穿上裤头,但也不能确认河里的全都穿着衣服,这就苦了许多女孩子,既想一起玩,又有许多不便。优良的港湾、优质的平潭我们男孩优先使用,她们只能远远的羡慕。当然女孩中也有胆大的、贪玩的、特泼辣的那种。她们有时也会去优质的港湾戏水,这就给了我们恶作剧的机会。有一回大家一起正玩得高兴,一个捣蛋鬼突然脱下裤头站起来,惊得女孩子们措手不及,急忙闭上眼睛,撩水就打,这时候我们也会帮忙的,大家一起揍这个捣蛋鬼,直到他求饶为止。其实,单纯的童年,懵懂的岁月,男孩女孩都是天真无邪的,有时候只是对异性好奇而已,我敢说,那个捣蛋鬼,也只是故意捣蛋而已,他心中是无杂念的。

冬天的洲河也是可爱的、迷人的。山里冷,温度低,大寒以后,河面结冰,有时很厚。这时我们就采冰、凿器,看谁打造的物件牛,和实物最像,比赛的胜者可以成为暂时的“首领”,号令群孩。有不服从者,罚他(她)去练“九阴真经”,即把手放在冰面数数,一层数一下,二层数两下,以此类推,共计十层。真正罚到十层,手会冻紫。如果被罚孩子家长告状的话,挨打那是不可避免的。滑冰固然好,摔屁股蹲也是常有的事,最可怕的是因摔倒力量增加,冰面直接塌陷掉入水中,刺骨的凉,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那模样,绝对比演员范伟拍水戏还入戏。即便如此,那白花花亮晶晶的冰面总是很吸引我们的眼球,童年对诱惑本来就没有多少抵抗力。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对洲河的依恋在逐渐加深。上初中时,我所在的沙马店中学也算是当地名校,区上排前一二名。当时的洲河上有座铁桥,七八十米长,两三米宽,铁架黑红,锈迹斑斑;桥面上铺着木板,走上去晃晃悠悠,但相对稳实。走得时间长了,我们也练就了太湖鱼侠云中鸥那“风吹荷叶根不动”的本事。这座桥,连接洲河南北,南面的人从这儿去赶集、走亲戚、做买卖;从这儿上县城、省城,下河南、两广。北边的人可以去对面收稻米、串门子、进山购山货、翻岭贩木排;上山西、内蒙。由于北高南低,铁桥看上去很有立体感,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造物弄人。铁桥选址独特,座落处河面渐宽,水流缓慢,所以是铁桥看起来很“壮观”。桥面可以骑自行车、摩托通过,但那是需要技术的。有时几辆车一起晃,无异于耍杂技。可再难也得过,这桥是最近的捷径,要不就绕十余里转圈,谁愿意呢。那摇摇晃晃的场面始终记忆犹新。后来我去了千岛湖,状元桥上摇三摇,但仍感觉还是家乡的铁桥摇得踏实、亲切。

这座桥也是我们的“状元桥”。从这儿走出技工、技师;也走出硕士、博士。我们也就是这样一晃三摇,摇摇晃晃地从初中到了中师,到了师大,到了三尺讲台。如今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仍然不知疲倦地守在三尺讲台上,就如同洲河一样,默默的,悄悄的,日日夜夜,奔流不息。其实,人生没有坦途,不都是这样摇摇晃晃、一波三折地走下去的么?

工作后,对洲河就更加眷恋。后来,听说铁桥太破了,拆了。也说有黑心的人抽去了桥面木板,没法走拆的;也有说缼木板后被无良的破烂王锯了钢管才拆的。总之,桥没了,年少时的记忆定格了,有些惋惜。不久,听说在原来的河面上又搭上了低矮的小浮桥,木质的,仅一两尺宽。可过人和自行车,摩托是不敢走的。于是我的脑海很快形成这样一幅画面:一位老奶奶拉着孙子,刚上桥几步,“咕咚”一声,栽进河里,大声喊救命;一位年轻的小伙,自行车蹬得飞快上了桥,“咕咚”一声,连人带车摔进河里,挣扎着搏水靠岸。在我的记忆里,洲河沿岸的居民是不晕水的,一是“遗传”,二是习惯。苦了的是从河边大山里走出来要过桥的人,晕水?知道吗,一上桥,看见桥面和流水一起在走,急忙去追桥,一追,落空了,自然而然地会掉下去。夏天还好,冬天,掉下去那个受罪,简直就是灾难。“刻舟求剑”,虽然大家都知道,但在这里还是不停地演绎。起初,大家只是看热闹哦,嘻嘻哈哈的,小孩子们肯定是急先锋,会对着落水的人大叫:落汤鸡、圆又圆,水里和鱼配姻缘;落汤鸡,滚又滚,扑里扑愣亲鱼嘴。看热闹不嫌事大,落水人苦不堪言。慢慢地,有人自觉去救落水者,小孩子也跟着搭把手。慢慢地,自发形成了在桥边转悠的“巡逻队”,专门救助那些“旱鸭子”。现在,水泥大桥横跨南北,天堑变通途。

洲河日夜流淌,生生不息,它给了我无尽的包容和庇护。曾经,挨父母打了,去河边哭泣,用河水洗脸,温柔的河水为我抹去酸涩的泪痕;考试失误了,去河边发发脾气,打入河水的石子溅起层层浪花,让我看到了后浪推前浪的景致,也明白了没有失败,就没有成功的道理;失恋了,来在小河边,静静地坐在那儿,向洲河诉说委屈,宣泄心中的忧伤,发呆,渐渐地,望着流向远方的河水,奔向天涯的路,摇摇无期,是的,天涯何处无芳草,钻牛角尖,值得吗?工作了,遇到挫折,遭受不公,去州河边想想,看看,走走,慢慢地,办法有了,心境开阔了。洲河,就是一个无尽的宝藏,无尽的智囊。

河水的脚步仍在继续,在流淌,不息不止,勇往直前,大江、大海不都在远方等着它吗。有位学者说,逝者如斯夫,我疑心,这是在做洲河考。

洲河,给了我无尽的乐趣、思考、力量和追求,不论身在何处,我留恋洲河,始终如一,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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