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赵建兵的头像

赵建兵

网站用户

散文
202208/12
分享

小学时的那些事

  我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那时的乡村,没有托儿所,没有幼儿园,五六岁前由长辈看管,稍大一些,家人们忙于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我们这帮小孩子,便基本上处于放养状态。每天饭没吃完,便在一伙同伴的催促声中,飞奔进空宅、田野或麦场,捉迷藏、玩打仗,疯跑野跳,野蛮生长。

有一年春节刚过,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烈的烟火味。当我和小伙伴们还在恣意地嬉闹时,母亲把一个亲手缝制的新书包挎在我肩上,从此,便如孙大圣被戴上紧箍儿一般,开启了十几年的求学生涯。

小学校位于村子的中间,面南背北,据说是由我们赵氏以前的宗祠改建而成。大门口台阶有十来层,台阶两侧各铺着一块大青石碑,由于年代久远,石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

小学有前后两进院、三栋建筑。

最南面邻街的一栋,中间为门洞,青石门墩上有一对厚重的黑漆实木门。大门平时敞开,周末时锁上。大门东侧两间南屋为教室,南面没有开窗,北侧有两扇木门和一扇木格格窗户,是我上小学一二年级的地方;门洞西侧一间是老师办公室。

院子居中是一栋三间的北屋,原本可以穿堂过到后面的院子,后来被用砖垒住,去后院便只能从三间北屋东边的巷道绕过。

最后一排北屋有四间,靠东三间是教室,西边一间是老师办公室。

校园面积很小,没有操场,只在后院用砖和水泥板砌了一张乒乓球台,还有一副单杠、一副双杠,供同学们课间玩耍。而校门外,地势平坦开阔,当年也鲜见机动车辆,是我们上体育课、做广播操的场所。

上一二年级时,用旧砖垒成两摞一尺多高的砖垛,上面架一块长方形的木板,便是我们的书桌。记得我用的木板上还写着几个红漆大字:南砚池村革命委员会。凳子都是自己从家带的,有小板凳,有马扎,还有用麦杆编织的草墩。

那时,我们的书只有语文和算术两本。从代销店买一大张粉连纸,折叠几下后用刀割开,用针线订起来,就是我们的作业本。写字大多用的是铅笔,也有用沾水笔的,用笔尖沾一下墨水,写几个字,再沾一下,再写几个字……

上二年级时,由于遵规守纪、成绩优秀,又是班干部,我光荣地加入了红小兵(现在叫少先队员),老师亲手给戴上了红领巾。那段日子,每天都像是喝了蜂蜜水,心里甜滋滋的,着实兴奋了好多天。

那时上学,由于离家近,渴了,就趁下课跑回家,拿起粗海碗从水缸里舀半碗水,咕咚咕咚灌下去;饿了,也是课间跑回去,踩着罗圈椅子,从吊在房梁下的竹篮中掰块窝头,边吃边往学校跑。

一九七六年,三大巨星陨落。尤其是毛泽东主席逝世时,大家都陷入极度的哀痛和迷茫之中。村里在大队部为老人家举办追悼会,大队部大门两侧,各有一名身着绿军装、腰扎战带、肩挎步枪的民兵把守。我们这些小学生与老师和其他村民一样,臂缠黑纱、胸佩小白花,列队进入大队部,在低回的哀乐声中,一起面向挂在西墙上的毛主席遗像默哀鞠躬,有的村民此时竟涕泪俱下、泣不成声。

当年十月,粉碎“四人帮”后,老师教我们画丑化“四人帮”的画,至今能忆起的是:画一条小狗,旁边写上“张春桥”;画一条蛇,旁边写上“江青”。王洪文和姚文元的已忘记怎样画了。另外,当年有一首词大家都背得滚瓜烂熟,诗中写道:“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政治流氓文痞,狗头军师张。还有精生白骨,自比则天武后,铁帚扫而光。篡党夺权者,一枕梦黄粱。野心大,阴谋毒,诡计狂。真是罪该万死,迫害红太阳!接班人是俊杰,遗志继承果断,功绩何辉煌。拥护华主席,拥护党中央。”

上三年级时,起初,我们是与四年级的学生在一个教室上课。一个大教室,前后两块黑板,老师前半节讲三年级内容,四年级学生上自习;后半节,老师给四年级学生讲课,我们上自习。多年后我才知道,那叫复式班。

半年后,上级对此进行了改革。我们相邻的三个村,一二年级时都在本村上学,三四五年级时,分别集中到一所小学就读。这样,每个小学都只有三个年级,既缓解了师资、教室短缺问题,也大大提高了课堂效率。对于我们学生来说,需要离开自己村子到外村上学,有点不方便;再就是,三年级又多上了半年,升级考试也从春节前变成了暑假前。

在中砚池村上三年级时,老师号召我们“学雷锋”,有的同学便早早到校,把室内外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其他同学和老师到校后,询问谁打扫的,做好事的同学都默不作声,老师也不再细查,只是对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行为大加赞赏。此后,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做好事的行列,互帮互助、拾金不昧等好人好事蔚然成风。

有一次,医生来校给学生打防疫针,多数同学都咬紧牙关、故作镇静,打完后说:“就像小蚂蚁咬了一下,一点不疼。”但有两个男生害怕打针,跑进厕所死活不出来。最后,老师让我们把他俩硬拽出来,几个人用力摁住,才把针打了。当时,这俩货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事过好几天都不给我们说话。

四年级,我们到北砚池小学就读。当时教我们的两个老师都姓黄,为便于区分,人们称年长一点的为“黄老师”,年轻一点的,因家族里排行老四,称为“四老师”。至今,学生们见到他,仍习惯这样称呼,他也欣然接纳。

黄老师会“相面”,是我们那批同学的共识。原因是,我们刚进校没几天,黄老师就把我们叫一块聊天,他坐在杌子上,双手抓住我们一只小手,目不转睛地看我们一会儿,便能说出那个是谁家的孩子、与谁家有亲戚关系,令我们佩服不已,他的课也没人敢调皮捣蛋了。

五年级,又回到了我们村上学,班级位置也到了校园最后的一排房子。这一年,印象深刻的是,上作文课时,老师常常把我的作文当范文向全班宣读,使我对语文课的兴趣日趋浓厚。

相较于现在学校教育的单一和闭塞,我感觉那时的学校教育是比较宽松开放的。除了学习文化课外,我们每年都要到生产队参加拾麦穗、摘棉花、割青草等义务劳动;体育课上,老师除了教我们跑步、跳高、做操外,还带领我们到村西的留垒河里学游泳。若换成现在,借几个胆都没老师敢这样干。

夏天天气炎热,教室里像个大蒸笼,那时又没有空调、电扇,老师就提上小黑板,带我们到村边的小树林里,黑板挂在树上,同学们坐在地上,便开始上课。现在想起来,似乎有点孔圣人携弟子于山野丛林中坐而论道的感觉。

五年多的小学生活,是我人生的重要启蒙期。它使我学会了自律,懂得了感恩,开阔了视野,拥有了梦想,增长了知识,拓展了友谊。

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的小学时光,是我以后进入中学、大学,走上工作岗位的重要基础,所以,我要感恩五年中为我们传道授业解惑的每一位老师,也要感谢伴我成长、给我无私帮助的每一位同学。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