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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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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边关铸军魂

我儿时有三个愿望:当兵、写作、去云南。

我的父亲曾经是一名老兵,在解放战争期间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出生入死。我的童年,耳濡目染了军队转业的父辈们,在不经意间所流露出的对军营无限的留恋与怀念,更有那些串门的阿姨们,经常回味的就是激情燃烧岁月里,她们随军时身在军营的往事。

在前辈们身上,我总是不自觉地就会被军营情结所感染。虽然父亲身上残留的累累伤痕,无言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却助长着我的英雄情结,滋生出我对军营的无限向往。由此我崇拜军人,喜欢军人,并千方百计地想亲近军人,却遗憾此生与军营注定无缘。

昆明是父亲军旅生涯的最后一站,也是孕育我生命的摇篮,更成为我与军营失之交臂的隐痛。好在十几年前我去黔西南州工作过几年,而且数次旅游,早圆了云南梦。

写作的梦想,从学校延续到参加工作,却在投稿几次都被退稿后,无疾而终。没想到搁浅了三十多年的文学梦,在我半生坎坷,历经苦难生活的磨砺后,竟然搭上了互联网的快艇,仅仅用了六年时间,就完成了我一生的夙愿。我不但看着自己的文字不断地变成了铅字,而且还出版了属于自己的书籍。

文学的道路和人生一样,都是宽广而艰辛的,我庆幸邂逅到很多的良师益友,给了我坚持写下去的支持和鼓励。当时《嘉陵江文学》平台的主编邓志林,就是其中之一。

随着交往的加深,特别是当我了解到邓志林曾有过戍守边关的经历时,对军人由来已久的亲切感,让我们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得知他在边防部队摸爬滚打的岁月,已成为他人生的历练和华章,而由此铸就的一身傲骨,更为他离开部队后的工作、生活和写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不由令人敬佩。

邓志林曾经服役于祖国南疆的帕米尔高原,是戍守边防多年的一名军官。他的故事可歌可泣,既伟大又平凡,我相信这也是所有边防官兵的真实写照,曾经不止一次地感动了我,并再次发酵我的军人情结,让我对当代军人的付出与担当,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敬重。

邓志林毕业于西安陆军学院,因为他擅长写作,早已脱颖而出成为军队的秀才。早在部队时,他曾发表过的作品就不计其数,并多次被《解放军画报》评为年度优秀文章。当时刚刚20来岁的毛头小伙子,就曾经写出过诗集《戎马边关》和报告文学集《风雪帕米尔》,成为了当时的佼佼者。而他的公文写作水平更是高人一筹,是部队当时公认的“笔杆子”,因此还特意被调到南疆军区组织处写文件。而他酷爱的草书书法,也是可圈可点。

听着这些与文有关的经历,赞叹之余,本以为他只是一介秀才,没想到的却是在他看似文质彬彬的背后,居然还隐藏着神枪手和驭马高手的美誉,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我真正地被他的故事所感动,是缘于他那篇《跃马帕米尔边关的记忆》。随着这篇文章的讲述,我仿佛也随他游走在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的帕米尔高原,融入了爬冰卧雪的边防官兵们极其艰苦的生存环境。那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在这样一个一年只分两季的极端恶劣条件下,我真的无法想象他们是怎样生存和开展工作的。

其中最感人的一件事,发生在2002年7月。那天,中尉军官邓志林,按照他亲自带队的惯例,去完成边境线上最远的那个管控点位的巡逻,照常行进在中国与塔吉克边境。

他们顺利地完成了巡逻任务,在第二天返回时,早已是风雪交加、寸步难行。其实这也是他们巡逻时的常态,全靠着识途的老马,带领着疲惫的他们行进。

正当他们艰难地行走在陡峭的山坡,突然,他胯下代号为“502”(连防五连第二号军马)的坐骑,猛然间失了前蹄,即使他一路上有所防备,还是一下子就腾空飞了出去,被吊挂在山崖峭壁上。幸运的是,他一直紧紧地攥握着军马的缰绳。

已跪卧在地的“502”,这时正拼尽全力死死地往后拖拽着它的主人。只见它跪卧着一步一步往后倒退,它能感受到信任它的主人正在和它一起使力,这是他们之间多年来在遇到过无数次的危险中所形成的默契。就这样你进我退,神勇的军马硬是一点一点地把邓志林从悬崖下拖出了鬼门关。“502”虽然已身受重创,但在看到主人脱险后竟然奋力起身,以不屈的姿态,毅然载着邓志林,顶风冒雪把他和战友们顺利地带出了沟口。

正当大家刚想松一口气时,只见精疲力竭的“502”轰然倒地,再也无力支撑。任凭那一群铁骨铮铮的硬汉声声泣血,却再也唤不回功臣战马“502”半声温柔的回应......那凄厉的呼喊声,和着邓志林举枪向天鸣尽五个弹匣的悲壮,似在我耳边经久不息。以后每当闪回这个似定格在我脑海中的画面,都会令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虽然隔着荧屏,我仍能感受到时隔多年之后他动情讲述时的哽咽,那是发自内心的强烈痛楚与哀伤,让我不由对拼死护主的功臣战马“502”、对边防战士以及所有新时代最可爱的人肃然起敬!战马和战士一样,都是用侠肝义胆和无私奉献的精神,捍卫着祖国领土的完整与安全,无时不在用鲜血和生命,铸就对祖国和人民的无限忠诚!

耳鬓厮磨了五年的战马“502”,就这样光荣地因公殉职了。失去了这个亲密的战友,让铁血男儿邓志林禁不住以泪洗面,一次次忍不住痛哭失声。当他接过连长递过来的烈酒,先敬了这匹连队超期服役的功臣、救他性命的恩马,紧接着不禁连声哭喊着好战友“502”,举瓶一饮而尽,为他的爱马一醉不起。

我问他:你怕死吗?想到过会牺牲吗?后悔过那些日子么?

他说:从当兵那天起,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些在帕米尔边关“挑灯看剑,吹角连营”的日子,都是热血青春最亮丽的风景!

我问他:你在部队时最值得自豪的事情是什么?

他说:一是由于工作出色,在表彰会上曾被安排与喻林祥上将合影;二是曾经在田修思上将身边工作过。这些无上的荣耀,就是自己此生最值得引以为荣的资本。

他从小就有立志当军人的梦想,因为他的外祖父早年是四川军阀杨森手下的一个营长,曾经出川抗日并坚持到抗战胜利。高中毕业后,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军营梦,去到新疆。

他笑着忆说当新兵时的艰苦,说那时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其它时间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扫雪。当时由于连队的文化人员极度缺乏,他还得兼职去完成连队每月的板报任务,不想却在无形中,成为锻炼他写作的启蒙。

当时寒冷的气温经常会低至零下20多度,往往一幅板报办下来,人都差点会被冻成僵尸。新兵刚下连,他便被连队指导员相中,调去连部当了文书兼军械员。每天不但要管理枪支弹药、上报连队文件和训练计划等,还要负责连部的内勤工作,每天最多也只能休息4个小时左右。后来被到连队考察的师政治部主任一眼相中,调到了八师政治部,负责放映电影和保障会议工作,虽然每天依然很累,但却是充实而快乐的。

当我看到他发表在《中国组织人事报》上的《“八一”,我想起枪》这篇文章,不由眼前一亮。从那字里行间,我能嗅到他对枪所散发出来的痴迷,更多的,是他如数家珍般的自豪感和对军械的熟稔。他说他曾在全团军械大比武比赛中,被纱布蒙着眼睛盲射,获取过第二名的傲人成绩。他是如此地迷恋枪,枪更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当他1996年在两分钟内打完了五枪后,终于以48环的优异成绩,顺利地考入了军校。

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帕米尔边防。没想到那里的艰苦更像是人类生存的极地:“风吹石头跑、四季无飞鸟”。艰苦的环境,考验着所有官兵的意志,并让他们在磨砺中成长,变得更加成熟。

2002年仿佛注定是邓志林人生的多事之秋。在“502”走后不久,他就被调到了团部机关工作。正值他事业蒸蒸日上、如鱼得水之际,却突然接到父亲离世的噩耗,犹如支撑家庭大厦的顶梁柱倒塌。令人悲痛欲绝的窒息感,蓦然像命运之手扼住了他的咽喉,给一贯坚强的邓志林,带来了致命的打击。我能感同身受他遭遇家庭变故时,作为军人的无奈和悲凉,自古忠孝难两全,那是我的父辈们也曾经历过的。

如此坚持了两年后,他不得不正视病弱的母亲、刚出生的孩子和妻子忙于工作的现状。历经无数次的纠结与挣扎,最后还是忍痛割爱与现实妥协。他说离开军营的无奈,成为他此生永远难以消除的隐痛。

退役后回到地方,面临的却是极为复杂的社会和市场经济,现实不会因为他的军功章而网开一面。要想拥有美好的生活,就必须要用实力去证明自己。邓志林只好收拢起曾经注满辉煌的羽翼,以军人特有的果敢全身心地投入进社会的熔炉。

他放下枪的手,拿起装修工具,照样得心应手;他做个厨、开餐饮,在不断的挫折中日渐安稳。他还雄心勃勃地筹划着,想要开一家马术馆。这是因为在帕米尔高原的边防线上,曾经与战马“502”厮守过的那五年让他痴迷,尤其是对马的掌握和驾驭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更想以此来完成对“502”的怀念。然而谁料想命运总是为他安排着多舛的伏笔,刚刚向好的生活,又迎来一记重拳。

此时他的老母亲突然患上了精神疾病,而且越来越严重,进而影响到家庭的正常生活,打乱了有序的节奏。

接下来的几年,他不但要照料母亲的生活起居,还要加倍努力地工作,去与生存和命运抗争。时不时离家出走的母亲,让他的身心一度疲惫到极点,经常深更半夜,他还奔跑在寻找母亲的路上。

我问他:是什么在支撑你走下去?

他说:“人生,难免会遭遇坎坷,有时苦难就像无边的黑夜笼罩着你。这时,你所能做的,就是一定要为自己点燃一盏灯。不是拿在手上,而是亮在心间。”他把苦难当作是一场修行,他在诗中写道:“品尝过世间百味的情怀,在不灭的烟火里历练成禅。”

有人说,一个人战胜苦难的气魄,决定了他将会站在什么样的高度。“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想必他就是用这样豁达的情怀,去讴歌生活中的美好,用坚韧不拔的精神,去阐释人生的含义。

为了照料母亲,他不惜舍弃事业和理想,只能选择到就近的单位去工作,而且是从市场的最底层做起。他在《黑夜悟空》一文中写道:“在顺庆西门市场夜巡队的日子,每天午夜一点之后,才能去找来两张破木板,随便丢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把疲惫的身躯放上去。脑壳里闪念的,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夜空。落魄与屈辱,不时在眼前张牙舞爪。人生这一跤,我摔得太重了,注定不会有美丽的梦境。”

一个人只有经历过深不见底的绝望;经历过别人的耻笑和冷眼;经历过内心的纠结与挣扎,才能真正地成熟和更加强大。邓志林终于用出色的工作成绩,被当时西管办的负责人尹江涛慧眼识珠,进而把他借调到西管办负责文字工作,引领他走出了人生的低谷。党和政府在了解到他家的特殊情况后,又特意给他安排了公益性岗位。

正是那些在他生命中不断涌现出来的贵人,给了他坚持下去的信心,也让他不忘初心,多年来能够脚踏实地扎根市场,以便及时地去了解和报道来自基层的真实情况。他常怀感恩之心,认为只有努力工作才是对关怀他的人最好的报答。

他源源不断地发表着有关西门市场的文字,至今已有200多篇。特别是关于对市场安全稳定思索的篇章,更是浸透着他的心血。甚至有关单位的方案、预案、总结和讲话等文案,也几乎都是出自他的手笔。经他所报送的信息,曾在市区多次刊发,还受到过组织部的发文表扬,并在市区组织的征文比赛中屡屡获奖。与此同时,他还被北京的一家智库,聘为专业作家,写出了《36计思维详解》一书。

不管是爬冰卧雪、痴枪戍边的日子,还是退役后面对现实的不断打磨,虽然如影随形的苦难,成为他生活中挥之不去的底色,但他却从来不去怨天尤人,也没有因此而放下手中的笔。他就是这样不间断地以“苦难”研墨,奋力挥毫无悔人生。

“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军队教育是国防的基石,军人与退役军人都是祖国强大和社会安稳的坚强后盾。曾经用枪和文字讴歌军旅生活的邓志林,以及更多各行各业的邓志林们,像邓志林一样以苦为乐,从容笑对人生。他们已把军人本色转化为责任和义务去回报社会,牢记使命不忘初心。

我虽然无缘走进军营,但在邓志林和更多的军人身上,我看到了我的父辈们所延续下来的精神。需要保家卫国时,他们就是身披戎装、驰骋沙场的斗士;需要建设祖国,他们就会冲锋在前、忠诚守纪,是无私奉献的精英。不管他们身在何处,所流溢的都是铁血军人的本色,那是责任与义务,是柔情与血性,是拼搏与担当,是生生不息的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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