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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洪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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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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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是一壶陈年老酒,常常令孩儿醉上心头

作者:周洪民

父爱如一坛陈年老酒,滴滴香醇,令孩儿心醉。我的父亲,如今已离开我们快三年了,每每忆起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常常不知不觉醉上心头,泪流满面。

父亲在村子里以及我的大家族中威望较高,邻里之间发生冲突或争吵时最先想到的是寻求父亲来平息矛盾。在我们兄弟姐妹心目中父亲就是一座供孩子们依靠和仰望的大山,除了威望之外,威严伴随其大半生,他有时候在远处不经意地一声咳嗽也会惊得孩子们躬身自省哪儿做错了。

父亲深深热爱着脚下这片土地,将其一生孜孜不倦、挥汗如雨、不舍昼夜、无私奉献给了家乡的这片热土。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炎炎夏季烈日当空,父亲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老黄牛,耕耘在广袤的原野上。

父亲善于结交朋友。当年生活困难时,由于生产队里收获的粮食交完公粮和提留以及留出来年的种子,所剩余量很难够社员们一年的口粮,人总不能不吃饭饿着肚子生活。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经大队领导批准,每年都有好几批去寿光或临朐兑换地瓜干大军。众乡亲唯独愿意跟着父亲这组去,父亲率领生产队里的精壮劳力,用独轮木推车装着粮食去寿光兑换地瓜干,因为父亲结交了不少寿光朋友,他们不仅省下了满大街吆喝兑换地瓜干的营生,还会受到客人般待遇,好吃好喝好招待,舒舒服服睡上一宿,第二天推车走人就行,父亲的朋友早已把兑换来的地瓜干装好车了。

在我的记忆中,每年的冬季春节前夕,父亲的这帮朋友都会用大马车拉来三、四车的寿光大葱、白菜或者粉条、粉皮。由于我家房子宽敞,整个东北屋里像小山一般填满一屋子。然后父亲就会率领着哥哥姐姐们帮着一起赶集市或走街串巷义务售卖。父亲也像对待客人一般招待这些伯伯和叔叔们,直至售完为止,这些朋友们很不过意,临走时往往会留下几捆大葱给父亲作为答谢,父亲从不贪占便宜,都会按市场价格结算给朋友们,往往会争得面红耳赤,最后都是父亲胜出,他们谁都争不过耿直倔强的父亲,最终父亲落得“二犟孙”(父亲排行老二)的雅号。父亲对此雅号也不在意,朋友间依然像亲兄弟般亲密往来。

父亲除了不识字外,庄稼地里的活路样样精通,拿得起放得下,还会好多手艺活,手工编荆条提篮、篓子、粮食囤;手工熟羊皮、狗皮袄、羊皮褥子;手工编苇箔、麻绳,地笤帚、炊帚等等,现今美其名曰“非物质文化遗产”。

有一件事情深深埋藏在我的灵魂深处,当年我高考失败名落孙山,正是人生最低谷时,善于言辞说教的父亲却用身教给我上了一堂终生难忘的思想教育课。这在以后的人生旅途中让我受益匪浅,每当遇到挫折时就会想起当年父亲的灵魂之课。父亲像熬鹰一般的操作,每天天不亮,随着父亲一声低沉的“三呀,起床上坡了”的号子声,满身疼痛疲惫不堪的我也许此时正在做着黄粱美梦,也需什么都没做而是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无论何时只要听到起床号令,我都是第一时间条件反射般翻身起来,从来不敢慢慢腾腾拖拖拉拉。

由于父亲饲养着牛马驴骡四头大牲畜,每天需要大量的青草或干草伴饲料,刮风下雨天就在西北屋里摆上长条大铡刀,父亲续干草或麦穰(纯技术活,一不留神就会铡到手指),我用力按压铡刀,室外细雨霏霏,室内尘土飞扬。

炎炎烈日下,光着脊背挥汗如雨的父亲,脖子上打着一条已看不出底色的毛巾,双手握着铁锨把,正在指导着毛头小伙子的我如何挖土整平地面,开垦荒地,挖沟排碱。我在心里嘀咕,这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的简单重复操作的体力活,有啥可传授的,迫于父亲的威严和以身作则,一个暑假我硬是磨烂了一双新胶皮军用鞋子。

我清晰记得这双军用胶底解放鞋还是正在军营当排长的准小姐夫给我的见面礼呢,当我如父亲所愿考上学之后,还看到过这双见证我人生低谷的军鞋,本来父亲说保存好以后当做我的传家宝。可惜当时年轻不懂老人的一片苦心,被我偷偷拿出来当做我受苦受难的原罪一般,往鞋内填上砖头恶狠狠地扔进村子后边的大池塘里了,鞋子落水时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不一会儿沉入了池塘底部。我望着渐渐平静的水面,脸上隐隐露出一丝苦笑。现在想起非常后悔没有听从父亲的安排,失去了教育下一代最有说服力的物件,白白浪费了父亲的一片苦心教导。

父亲的勤劳、善良、耿直、真诚待客的好品质,犹如一坛陈年老酒,历久弥新味更浓,其身体力行率先垂范,让我们后辈赓续传承良好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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