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后,同事带来一袋子榆钱窝头,说是回老家采摘榆钱蒸的,让大家尝尝鲜。打开包装塑料盒看到绿油油的窝头,掰开一尝,一股淡淡的榆钱清香伴随着丝丝甜味弥漫口腔,大自然的原汁原味唤醒了我沉睡的味蕾,勾起了诸多童年时的美好回忆。
爱种树的父亲,把房前屋后及野外开荒地周边种满了榆树和洋槐。清明节前后,正是铜钱状的榆钱挂满枝头的最佳时节,我和小哥哥常常爬到树上采摘最大最鲜亮的榆钱,回家让母亲做榆钱玉米面饼子吃。母亲做的榆钱饼子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咬一口满嘴留香,至今想起馋涎欲滴。
物资匮乏缺吃少穿的年代,人们的日子虽然清苦,孩子们却很少在意,少年不识愁滋味,无忧无虑度童年。童年时那些美好纯真的往事历久弥新,时常在脑海中回放。
那时的冬季格外寒冷漫长,大地被寒风吹开一道道深深的裂缝,屋檐下大半个冬季吊着一尺多长的冰挂,迎着阳光就能看到七色彩虹,异常美丽。这些冰挂丰富了小伙伴们的生活,既能含在嘴里当冰棍,吸溜着舔食一圈咽下去甜滋滋的,再往外哈一口白气吐到小伙伴脸上,美其名曰:送你一口仙气,祝你成神仙。彼此会心一笑。时常把冰凌掰成几段充当火药,是小伙伴们打闹时不错的战斗武器。
教室里几根木棍充当窗棂,为了透光只能从外边钉上一层薄薄的透明塑料油纸,寒风把油纸吹得“呼达、呼达”响,时不时侵扰一下孩子们的脸颊,土制煤炉既呛人也不暖和。下课之后,小伙伴们不约而同往教室后边跑,彼此紧紧挤在一起打闹取暖,被挤出来的自觉向后面排队,俗称“挤钢蛋”。
每到星期天,村子后边的大池塘变得异常热闹,冰层一尺多厚,整个大池塘变成天然溜冰场,大一点的孩子三五成群脚穿自制溜冰鞋,边做高难度动作边你追我赶冲刺比赛;小点的孩子坐在木板冰车上手拿冰枪练习滑冰。
田野里的麦苗大多数时间躲在厚厚的积雪下睡大觉,每当下雪时堆雪人、打雪仗是必不可少的游戏。厚厚的积雪吸引着小伙伴们,按照惯例自然分成两派,把雪攥成雪球,猛烈地向对方扔去,战斗异常激烈,直到精疲力竭,这是儿时最快乐的时光。
厚厚的积雪白的晃眼,用手捧起一把先搓双手,再搓小脸,刚开始手和脸有点麻木,冷到突然打个机灵,再猛搓几下手掌心渐渐发热,待到冻得通红的小手四周冒起一股白雾,一股暖流蔓延至周身,非常舒爽。据说雪水不仅能预防冻疮,还能杀菌消毒强身健体,好处颇多。小时候衣服单薄破旧难以御寒,在屋子里待不住的小伙伴们整个冬季却极少感冒发烧,也许与经常来场雪水浴有关吧。
最难忘的还是儿时的夏秋时节,炎炎烈日是小伙伴们玩水的绝佳时机,村子南边的小清河是我们时常光顾的地方,这里河水清澈甘甜,鱼虾成群,离村子远不易被老师和家长发现。我们畅游在冰凉的河水里嬉戏打闹,你追我赶游泳比赛,一起逮鱼摸虾抓蟹子,好不惬意。
夏秋季正是瓜果成熟飘香的大好日子,小伙伴们三五成群相约一起打猪草,没有大人的约束,我们尽情疯玩,待割满筐子还有好多力气需要发泄。大家先玩一会摔跤比赛,因彼此熟悉,胜负早有预断,有时也会发生意外状况,不管谁是黑马,胜者均可为王,负责下一个项目的安排,一切皆听大王的号令,那怕是让你去偷瓜摸果。缺吃少穿的年代流传着一条不成文的约定,偷瓜摸枣不算贼,好像是专门针对孩子们说的。
村子南边是瓜田,瓜田里种着西瓜、甜瓜、面瓜、脆瓜等瓜果,对小伙伴们吸引也最大。我们事先侦察好地形,摸清当天是谁值班看园。再做分工搭配,我们瞅准时机分工明确,负责“主攻者”需要头戴柳条草帽匍匐前进,望风放哨者做好接应,“佯攻者”大摇大摆从反方向分散引诱看园人的注意力。有时也会失手,被机警的看园人识破,撵得我们像兔子一般狼狈逃窜。想吃苹果需要转战村子西部的果树园子;想吃西红柿、黄瓜和茄子等蔬菜时往东行军,不管吃啥,都得做好分工搭配,否则极难成功。
老屋菜园旁边的小湾,是我夏季傍晚消暑降温的最佳去处。这里荷叶田田,荷香飘逸四方,鱼虾成群结队畅游在荷花间隙,引来三五成群的鸭子伺机捕食。我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围着小湾巡视一圈,寻找鸭子们遗落在岸边的绿皮鸭蛋。每当捡到一枚我都会手舞足蹈,回家放到一个黑色小口坛里存着,几乎每周都会有三五次惊喜,在那个年代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小湾的西南角有我的秘密基地,这里远离大街比较隐蔽,莲藕叶子高大茂盛,藏着我自造的滑梯,采摘一只大莲蓬,脱光衣服边吃莲子边光屁股滑入水中,好不惬意。
永别了,我的童年乐园。永别了,我那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金色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