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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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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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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树下祖师庙


这个冬日的午后,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西团镇众心村西瓜蒌团。

    

车子在路边停下,我们穿过两户人家之间的夹巷,朝农庄后面走去的时候,一位在自家门前整理场院的农妇问我们:来看白果树的?我们点头答应,然后按着她热情的指引,来到了农庄后的一片高地。

    

两颗银杏拔地而起,树高三十米上下,主干粗处三人方可环抱。树冠虽然被寒风撕扯得只剩主干和枝杈,但依然可以想见春夏时节的硕大和丰盈。两棵树相隔20余米,东面一棵的下面,搭着一个简易的棚子,棚子里放着一只铜铸的大香炉,香炉前面不远处放一块木板,当拜垫用。

    

我们来不仅是看白果树的。这里曾是我们的母校 ,当时叫大龙小学。同来的顾先生和王先生比我年长,我们在这里读书,虽然隔着十余年的时光,但对于学校的记忆,却没有多少差异。这是一所庙宇改做的学校。明代,这里是一个道观,后来,为了方便当地信众,七灶太平院的郎舟和尚以此为基础,建成分院,定名为祖师庙。上世纪五十年代、六十年代我们在这里上学的时候,东西两边的厢房,北面的正殿,南面的副殿,都用作了教室,菩萨自然早已荡然无存,但庙宇院落依然完好。正殿后面有一块洼下去的平地,便是我们的操场。这两棵白果树,就在操场的南缘,傍依主殿,屹然矗立。


感谢这两棵历经沧桑的白果树,它让我们在一片茫然的时候,找到了母校的痕迹,捡起了一些零落的儿时的足印。小时候上学,虽家在五六里之外,但出得家门,便能见到学校里的白果树,看起来近,走起路来就觉得轻松了许多。更有意思的是,我们三个人,小学毕业时拍的合照,老师们竟然都选择了白果树的背景。呵呵,想不到,这召唤、护卫、陪伴过我们的白果树,在阔别五十年余后,又一次慰藉我们失落的心灵,给我们以抚慰和温润。

    

准备走了,王先生说,等等,看看能不能找到当时我们在操场上看到的一个很大的树桩。我和顾先生愕然。王先生说,他清楚地记得在这两棵树的西面不远,操场的边上,有一个比这两棵树大得多的树桩。哪里找到呢,王先生说的这个方位,已是一个浅浅的池塘,那是农庄上人家砌房子垒屋基挖的。

    

告别白果树,回到家里,我一直惦记着王先生所说的那棵清楚记得的树桩。忽然想起我收藏的一本上世纪80年代中期编撰的《大龙乡志》,打开来,在“杂记”编,我读到了一段这样的文字:“庙西北角有一棵白果树,直径约1.3公尺,高耸入云,枝叶繁茂,朋遮庙宇。1945年,因新四军急需做手榴弹柄而伐,时年轮300余。”既称新四军,应该是抗日战争的尾期。300多的树龄,说明该树是初建道观时所植。惋惜之情,不言而喻,只是能为抗战捐躯,也算是古树有灵,幸耶,悲耶?

    

祖师庙已成为历史的记忆,这两棵近140年的白果树依然健硕地活着。但祖师庙的本部——太平院,早就先于它的分院成为平地。同治8年7月,朗舟和尚似乎预感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他向当时的清朝地方衙门提出了保护庙产的申请并得到恩准。朗舟和尚在申请中说:“凡一切修理兴建,皆僧自己倾囊,从未募缘。现本人年迈多病,恐后来有不肖之裔僧,不知珍惜,特陈情存案,请示勒石,无论古遗续置田产物件,一概不得典卖。”虔诚之心,真乃日月可鉴,只是历史的发展,岂是他于佛门之内可以逆料?


还有一个问题,也一直萦绕于我。这两棵树,都是公的,只开花,不结果。这是当年植树者疏于选择,还是刻意而为?如果是疏忽,这在客观上对古树起到了重要的保护作用。因为没有果实可供采摘,人们对树便只有远观而没有近亵了。很难想像,当果实挂满枝头,无遮无拦,也是任其自生自灭的白果树,会不遭受竞相采摘而带来的摧残。那样,旷野中,是否还会有如此美丽的风景?如果是刻意而为,我为植树者超脱功利的胸襟感动之外,更钦佩其洞察历史的机智与远见。

    

古树终是有幸。五年前,它们挂上了大丰市人民政府颁发的古树名木保护牌匾。一百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愿它们有勃发的青春,愿它们见证这块土地上日新月异的变化,见证这块土地有最美好的未来。


2018.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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