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场遇“险”记

去菜场买菜。离农贸市场还有约两百米的一段巷子，一侧是由居民楼附属车库改成的门面，有卖服装的，有卖水果的，还有理发和修脚的。偏偏其中有一家比较特别，这门面后墙有门开着，通向小院。人家做门面出租或者自己经营，这家却仅把这车库当一个过道。这临街的门，有时关着，有时开着，只要开着的时候，总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在这里卖蔬菜。

我在这里买过一次，了解到这个女人是这家的乡下亲戚，她自己家里长的蔬菜，吃不了就拿到这里来卖。自然，蔬菜由于是自产的，那种刚离开土地的新鲜，使其生意特好，常常早早的就卖完关门走人。

这天，我经过这里，看到有一些人在买青菜。青菜肥硕光鲜，带点土根，偶见一些虫子咬过的洞洞，这是标准的绿色环保的标志。菜已不多，我走过去，拿一个塑料袋，装进青菜，才想起我还要到农贸市场那边买肉和其他东西。我把青菜提在手上犹豫，女人看出来了，说：“你要买其他东西吧？可以先丢这里，回头来，我给你搁着”。我连连点头，答应着转身离开。

到农贸市场买好了猪肉和别的东西，回头，刚走出菜场大门，路边一个扎着头巾的老奶奶喊住我，指指篮子，说这青菜是自己家里长的，还有最后两把，能不能买走。她说老伴在医院挂水，要等她去带他回家。我看她态度诚恳，一副着急的样子，便将其买下。青菜多买点没事，放冰箱里保鲜，可以吃几天的。

不巧的是，去往买“订购”青菜的路上，不知怎么塞着一辆卡车，路被挡得死死的，好多人挤在那里。我犹豫了一下，右拐，走上了另一条路。我想，我没付钱，那菜又好卖，或许她已经卖给别人了。这样一想，我便心安理得地从别处走了。从脚下到我家的路，是一个长方形，从长方形的一个对角走到另一个对角，路途远近基本一样。

走了好长一段，我觉得不妥。万一那个女的菜没卖掉，或者有人买，她竟因为答应我了，没卖，还在继续等我，而我却从另一条道走了，她会有上当受骗之感吗？即使她已把我“订购”的菜卖掉了，我也要去一下，以表明我的言而有信。

我回头走去，卡车不在了，道路畅通，没几分钟，便到了开始卖青菜的地方。天哪，那个女人站在路边，朝我走的方向看着，见我来了，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油滑的人，一定会来的；有人要买，我说已经有人买去了。她把菜秤称了一下，说：四块三，你就给四块钱吧。我付钱后，从她手里接过菜，看着她关门，看着她把空着的菜篓子挂到电瓶车上，把钥匙插进电源开关。她回过头来，见我还在看着她，朝我笑笑，挥挥手，油门一加，走了。

我暗自高兴，今天险些做出一件能让我悔青肠子的蠢事，幸而没有。如果那个买菜女人等不到我，那对她，将是怎样的失望？许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互相信任，就在这一次次的失望中，叶枯花萎，自然，也在一次次的不负所望中，长出葱茏与蓊郁。

2021.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