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点许,我们离开乌鲁木齐,向吐鲁番出发。一个小时后,大巴车驶进山谷之中,顺着山势,蜿蜒前行。穿过一个幽幽的隧道后,车子两侧光秃秃的高山,益发险峻起来。导游向大家介绍:左面那片坡上,就是歌里唱的达坂城。
顺着导游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片陡峭的山崖之上,有一些沧桑的砖石结构的建筑,看起来,更像一个村落。这就是王洛宾的歌“大阪城的姑娘”所唱的那个地方吗?“达坂城的石路硬又平”,“西瓜大又甜”。崖上石路,既硬且平,理所然也。这里气候干爽,日照充足,水资源丰沛,长出的西瓜,其品质、口感自然也是无可挑剔。不过,歌王写“石路”和“西瓜”,只是为“那里的姑娘辫子长”、“两个眼睛真漂亮”,为“你要是家人就嫁给我”做铺垫。歌声传遍世界,爱情温暖心房,达坂城也因此成为多少人心中的神往。可是,许多人并不知道,这个建于白水涧边的白水古镇,这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历史上,却金戈铁马,刀光剑影不断,其实更应该让人们联想到的,是壮烈和悲怆。
达坂城位于乌鲁木齐和吐鲁番之间,是南疆和北疆气候及地理上的分界线。过了达坂城,地势便渐显开阔。一会儿,我们的车驶进了“盐湖服务区”。稍事休息,正好近距离欣赏号称“中国死海”的这片虽没有生命,却美得让人惊魂的湖泊。天是蓝的,水也是蓝的,云是白的,盐也是白的,蓝与白交相辉映,组成一幅既简单古朴、又雄浑壮观的图画。
导游告诉我们,再走半个小时,吐鲁番就到了。然而,却出现了意外的情况。
离开盐湖服务区走了十多分钟,我们来到了一处检查站。这是进入吐鲁番的卡口。在乌鲁木齐,我们先一天已按要求做好了准备工作,在手机上能随时打开核酸检测报告和行程记录,把身份证都交给了导游,以备检查。我们的车子刚停稳,上来了一名穿制服的女士,查看了一些人手机,然后带着坐在前面的导游,一起下了车。
这当儿,我们的车被指挥开到卡口内的一处空地,等待发落。等了约一刻钟,导游来了,向我们摊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她告诉我们,因为车上有的人“行程记录”里,有经过安徽的记载(安徽当时是疫区),所以即使核酸检测都没有问题,也不得入境。
只好回头,但不是朝着返回乌鲁木齐的方向。导游带着我们绕了大约20公里,想通过另一个卡口进入。不幸得很,另一个卡口和第一次走了一样的程序后,导游带着我们再一次返回。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饥肠辘辘,加上去不成吐鲁番,大家情绪非常低落。导游给些安慰,向大家说明,只好返回乌鲁木齐,然后直接从那里返程了。本来的计划,我们是在吐鲁番游玩之后,上下午六点半经过这里的火车。对于突然出现的情况,大家虽不无牢骚,但也只好认了。
导游中的一位(地导),是我们的老乡,她老家是江苏徐州的,父亲六十年代支边,来到了新疆,于是,在这里安家落户。对于我们不能去吐鲁番,她心中满是歉意。从她的表情上,我看得出,她似乎还在想着办法。果然,俩导游商量之后,在一个叉路口,车子停下。老乡对大家说:再做一次努力,还从第一次的卡口,试一试。她调整了一些座位,叫大家都把旅行帽拿了放到包里,把口罩带好,不要讲话。她在蓝色裙子外面,加上了红色的的外套,从前面的位置坐到了后面,另一位导游则换了一件衣服,坐到了前面。我心里发笑,看他们像在演一出谍剧。关键是,她让几个手机“行程记录”上有经过安徽的人,都把手机收好,有人要检查,就说没带手机。我希望她侥幸成功,但对她的谋划并不抱任何希望。
又到了已经来过一次的卡口。到车上来的,居然还是第一次那个穿制服的女士。她在看了几个人的行程记录后,让坐在前面的导游和她一起下车,查验证件。结果,顺利通过检查。从卡口放行后,车子走了六七分钟,我们终于抵达吐鲁番市区。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所遇到检查作出评论,但我知道,疫情当前,严格的管控必不可少。我也不知道,对帮助我们成吐鲁番之行的导游,该做怎样的评价。我想表扬她的机智与大胆,似乎又鼓励了她的不够诚实,而想批评她的不够诚实,似乎她的所作所为,于公于私,都有益无害。不管怎么说,这大巴车上略带喜感的一幕,我觉得也是一道值得一说的风景。
得小诗一首:
达坂城邻吐鲁番,疫情防控绩当颁。导游履职尽心力,三进迂回险过关。
2021.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