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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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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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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电一小时

    和朋友聊改革开放四十年来的变化,聊生活水平的提高。我想起了前天傍晚去叔叔家,巧遇停电的事儿。


    叔叔家住在通榆河东岸的白驹乡下。因为是旧屋老墩子,和统一规划的农庄、和公路隔着一段距离,虽不算与世隔绝,却确是一方清静的所在。当厌烦于城市的喧嚣,我每每来此寻找心的宁静。这里有鸡鸣狗吠,有阡陌小道,有月色如水,有夜色浸漫。离墩子不远处,有一片不小的墓地,使这一切,更显得古朴而真实。往日里,为了看星星,看萤火,我常常叫叔叔把家里的电灯关掉,以期更彻底地融入自然。

    但这一次的“关灯”,却是一种被动接受的无奈。不远处的公路沿线,近处的人家,俱是一片黑暗。当我在公募前面的空地上停好车子,走向叔叔家的时候,叔叔打着电筒出来接我,调侃说“记不清什么时候停电了,今天是特地为你”。随叔叔走进屋内,厨房外间的餐桌上,一炬如豆——一柱平时不用的烛台,点着一截瘦瘦的棉线芯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晕。叔叔继续到厨房,一手打着手电,一手点煤气灶准备炒菜。我接过电筒,给他照明。

    吃晚饭。嫌烛光太暗,想把电筒的聚光碗卸下做照明,却找不到机关,只好将其放在一边,分享光线呈柱状射向远处所剩下的一些余光。

    我对于停电,留有太多的记忆。叔叔的家因为靠近昔日的生产队打谷场,加之叔叔自己是在农机站工作,于机、电比较谙行,就从打谷场接一百米左右的线到家,较一般的农村人家,提前进入用电灯时代。也因此,我小时候总喜欢到叔叔家来。许多次的晚上,我将拉线开关拉了又拉,电灯总是毫无反应,但白天,倒常常一拉就亮。大概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之后,我自己的家里、村子里,也接上了电灯,但情况和叔叔的电灯大致一样,晚上,家家需要照明的时候,村子里总是一片漆黑。

    照明,人们早已习惯了“火油照打,电费照把”,反正祖祖辈辈就是靠点油灯过来的。最担心停电的事有两件:一是去电灌站加工粮食,磨面或碾米,一堆人排着队等,好不容等到晚上十点之后,电来了,轮到自己了,稻子或麦子倒进碾米机或磨粉机的斗子,才加工到一半,马达不转,电又停了。上不上,下不下,只好强打精神等着,等到电再来,弄到第二天早饭之后才加工好回家,是经常遇到的事儿。还有就是看电视。随便多精彩的电视,看得好好的,说停就停。

    叔叔催我吃菜、喝酒。他说今天真不巧,怎么电还不来。语气中带几分愧疚,似乎停电是他的责任。我的思绪,又被他牵到了“电”上。我上班的时候,做的正是管电的工作,所以,很熟悉这一块的情况。大约在2001年左右,随着国家电网建设突飞猛进,农村电网也得到系统的改造,供电能力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近十年来,随着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电力供应能力和电力需求都大幅度增长。1980年,大丰地区用电总量为1.08亿千瓦时,2017年,用电总量飙升至56.7亿,20年不到,用电总量增长了约五十倍,其中居民生活用电增长15倍。现在,冬夏两季用电高峰,工业企业有时会被安排错峰、避峰,但城乡居民生活用电,都能得到很好的保障。偶尔的局部停电,多是由于天气原因引起的小范围线路故障所致。

    咔嚓,是日光灯启辉器的声音,我们刚刚吃好,电来了。平时根本不当回事儿的柔和而明亮的灯光,这会儿,像一个期望已久的好友,突然闯进我的视野,我心中竟涌起小小的激动。叔叔自是开心,建议叔侄俩把酒喝完,却因为我的退却而将剩下的半瓶留着下次再喝了。

    叔叔看看墙上的钟,说:停了一个多小时,难受死了。是的,当暗夜成为缺失,人们需要暗夜滋养心灵,但习惯于追求光明的人类,从总体上说,是厌恶幽暗的。特别是
由光明而走进哪怕是短暂的幽暗,那种不适和痛苦,非亲历而难以感知。偶尔相遇的停电一小时,让我不仅又一次感受到四十年来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深刻变化,更让我体悟到拥有光明的幸福,来之不易,尤须珍惜。

    2018.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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