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新是我的师范同学。去年秋天回大丰,常夫、他和我,同窗三人小聚,他送我一本出版不久的自己的书《秋怀集》。回苏州浏览之后,和为此书作序的常夫交流过我的看法。景新不容易,在冗杂的公务之余,能静下心来,写出记录生命轨迹和思考生活的文字,如果没有对文字的倾心与挚爱,没有对生活的热情与关注,这谈何容易!
正如常夫在序中所言:集内文字,“可看做私人生活的记录,个体历史的片段,家族演变的投影”。斗龙港边一个叫徐家墩子的小村落,留给景新太多的记忆。上学路上的结伴之乐,童年记忆中的风俗图画,苦涩兼有甜蜜的初恋,文艺宣传队的角儿训练,工地上的披星戴月,乡村代课教师的起起落落,参加高考,误入师范,这些时过境迁的岁月,这些过往岁月的喜怒哀乐,在景新的笔下,被刻划得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在《童韵悠悠人之初》里,作者写道:西斜的太阳,在小河边树丛里收尽最后一抹余晖,妈妈她们陆续回到墩子上。炊烟在黄昏的屋顶上一柱一柱腾起,又一缕一缕弥散在柔和的晚风里,化作如黛的雾霭。我提着猪菜篮子,和哥哥们一起,在打打闹闹中回到墩子上。晚饭时间到了,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几户人家都围到了餐桌边”。这不是文字的叙述,这是用油墨和色彩描绘出的夏日乡村晚景图。当然,这是景新难以忘怀的童年一幕。
童年渐渐远去,青春悄然而至,情窦初开。那晚卸妆后,“我”被“小常保”恳求着送她回家。“黑魆魆的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田野,房屋,孤零零的我和她,空旷无助的惊恐中,一个湿漉漉的身子钻到了我怀里-----,一股暖流涮过周身(《为人师为人父》)”。故事止于羞涩与清纯,但埋下的友谊种子,虽未开花结果,却长出长久的葱绿。关于青春的回忆,没有遮遮掩掩,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秋怀集》中,无论是写私交,写家庭故事,写与工作相关的人和事,都能秉笔直书,本真而无矫饰。
由一个人、一个家族的历史,如果能看到一个时代的变迁与发展,这个体的历史,便有了洞见一个时代的意义。这一点上,景新做得非常到位。当然,这得益于他人生阅历。田野里走出,讲坛上耕耘,机关里沉浮,开阔的视野,多元的人生体验,深度的理性思考,这一切,付诸老到娴熟的文字,就使读者从一扇个体的窗口,看到了社会的进步与发展,看到了进步和发展过程中的艰难与阵痛,进而表现出对深化改革,加快发展的信心和希冀。毫无疑问,这就大大加重了作品对于社会历史的认知意义。
少年有梦天地宽,回首前尘应无憾。景新的少年之梦是瑰丽的,所建事功,亦多可圈可点。然理想与现实,或然与已然,得如意者世间几何?——这一点也不重要,梦过,努力过,得过程之乐,足矣。
2019.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