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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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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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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本无事——病余闲记

人的一生,可能罹患各种各样的疾病。有些,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导致健康甚至生命的丧失;有些,虽及时医治了,亦未留住健康和生命;也有一些,因为种种原因,未作及时治疗,但这不仅没有对健康造成多大的影响,还使患者避免了药物或手术治疗对人体可能造成的伤害;还有一些个例,治疗破坏了病灶和病人之间的和平共处,使“没事”成为“有事”。本文所说的,是后面两种。

1991年,我陪父亲一起到上海看病,在医院附近租住的民居,遇到一位同为看病房客的泰兴人。他谈笑风生,向我们介绍他的病情:1973年,他经常泻肚子,去医院一检查,发现肠子上有息肉。医生叫做手术,但正值农忙,他又是农村的生产队长,就让医生先开点药给他,等过了麦收再来做手术。结果,农忙过了,他的肚子也好了,手术之事,一搁便是18年。

早年的生产队长已成了支部书记。那日,他和一位医生朋友一起吃饭,说起了肠息肉的事儿。医生朋友说,这息肉时间长了,有癌变的可能,建议他去县医院做个手术,切除后患。医生朋友一片热心,陪他去县医院,为他请县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给他做手术。结果,息肉切下后,做病理切片检查,息肉竟是恶性肿瘤。十多天后,在继续没有任何可感病灶的情况下,他来到了上海医大附属肿瘤医院。复查的结果更让他震惊:不仅癌症得到确诊,而且,癌细胞已转移到几乎所有的内脏器官。治疗,被直接回绝。医生说,唯一的办法,是到该院的中西医结合科,看看能否服用中药,疏通调理,以减缓病情发展。他和我们同为民居房客时,正在吃中药,三天去一次医院把脉。我和父亲离开上海时,他还在那里继续中药治疗。当时没有问他在泰兴的具体住址及联系方式,不知他后来的命运怎样,真希望医生对他的病情诊断,是一个误会。这位倘若健在,该八十岁上下。

这个偶然得知的医疗个案,对我,产生过重要影响。

1992年,我的胃部经常不舒服,到医院检查,除了查出十二指球部溃疡,还查出了胆囊多发性息肉。服过一段时间胃药,胃病基本好了,但息肉的阴影,却挥之不去。医生中的亲戚朋友,大多劝我及早手术,以免后患。当时一位朋友是县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他对我说:用内窥镜手术,对身体影响不大。但是,他接着说:他做过的这类手术中,胆囊切下后,里面看不到息肉的,有好多例——那是医生对超声波显示的胆囊壁上的褶皱,作出的误判。他给出一句“情况就是这样,做或不做,你自己慎重考虑”,又把皮球踢给了向他征求意见的我。而我最终没做手术,就是因为泰兴那位父亲的病友,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我怕没事找事。后来我每次体检,报告单上,都有胆囊多发性息肉的提示。现在,在息肉之外,还有了结石,直径一厘米。医生在了解我的病史后,给出的意见是:注意观察,有感觉立即考虑手术。

2016年,我又一次差点儿躺上手术台。在老家,眼梢处有点不适,以为是一个眼痘子,去市二院找眼科林主任,他看了之后,叫我最好去人民医院做个CT。我问什么情况,他说怀疑有可能是眼眶腺瘤。去人民医院CT、核磁一检查,林主任的怀疑得到证实。

回苏州,到苏大附一院看眼科专家门诊。检查性治疗,让吃了六天的药,红肿基本消失。但过了十多天,又肿了。再来医院复诊,我听从安排,住院,准备接受手术。手术本来安排星期二,但这天为我主刀的医生去了园区院区,我便被延迟一天。但就在这一天,我退缩了。我退缩的主要原因,是主刀医生的助手和我进行的术前谈话。她说:眼眶附近神经比较复杂,手术之后,原来的某些功能可能会受到影响。其次,便是多年前遇到的那位泰兴老乡的“飞来横祸”。我向医生提出暂时不做手术的诉求。医生同意后,修改了我的治疗方案,为我在病灶附近的软组织处注射了属于激素类药物的针剂。

出院回家,病灶并没有彻底消除。儿子陪我到上海五官科医院,看知名教授钱江的专家门诊。钱教授给出的诊断是:炎症性假瘤,注意随访。我问:能不能手术切除?他说:切掉还会再长,炎症切不掉,也不需要切。挂钱江的号至少需要一个多月的等待时间,我怕再发作起来无法找他看,就让儿子提前在网上预约了两个月后的他的号。但两个月后,我因为感觉不到眼部有任何不适,便消了号,没再来上海。

这之后近三年时间,一切安好。在我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欣欣自喜时,去年除夕前两天,

眼眶又红肿起来。由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我并不紧张。年初二去医院,看普通门诊,医生开了一些抗生素。当天中午,吃了一粒。想不到第二天早晨起床,刚坐起,天旋地转,立马躺下,连续两次,都是这样。查看所吃药物的说明书,见到在药物受体试验中,有比例极低的头晕的不良反应。药不敢再吃。再去医院,医生叫做核磁,一查,一个可怕的诊断,后面打着一个问号。医生说,头晕和吃抗生素没有关系。于是,我以为是摸得到的肿块,压迫了脑神经。

又来上海。先在长海医院,是一位副主任医生看的,他的意见和两年多前钱江教授的诊断一样。他嫌苏州拍的片子不清楚,建议我在他们医院重做检查。重新拍的片子,证实了他的诊断。还不太踏实,又到五官科医院浦江分院找到钱江教授,请他结合我的病史进行复诊。两家医院,两位专家给出的意见基本一样,这让我基本解除了对眼疾的顾虑。

问题是,我头晕依然。常常感觉大脑里像笼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五一长假后的一天凌晨,起身上厕所,刚坐起,又是天旋地转,立马躺下。歇了会儿,再起来,上过厕所后,喝点开水,继续上床睡觉,试着坐起,还晕,再躺下,晕晕沉沉地睡着。这次和春节期间发作时不一样的,是早餐和午餐食欲不振,到吃晚饭时,才基本恢复正常。

我的疑点落到了颈椎或糖尿病。2016年肩周炎发作时,在老家做过核磁检查,报告我在肩周炎之外,颈椎也有点问题。只是我除了有肩周炎的症状,颈椎并没有感觉不适。有八、九年糖尿病史,且血糖不是很稳定,但我估计血糖高点不至于引起头晕。为了查明头晕的原因,5月8日,我和苏州市中医院心血管科鲍主任联系后,即来就诊,并于当日办理了住院手续。住院一周,除了血糖的每日六次连续检测,其间,做了B超、CT、核磁、生化类的各种检查,请内分泌科及骨科医生会诊。最后给出的结论,是C4-5终板炎——颈椎病。医生说,这病没有多少好的办法,适当锻炼,辅以药物调理,注意定期检查——如此而已。

人生没有固定的长度。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老病死。生病,是上天赐人以生命时无法缺失的配赠,是每个人绕不过的沟坎,是人生的重要话题。生死相依,有生即有死。因为死亡,生才有了各种美好。从这一点上说,是死亡,赋予生之意义。推而论之,是疾病,使健康成为人所共期。当我们领略了生与死的真谛,对于困扰健康的各种疾病,也就能坦然面对,就能任他风吹草动,我自沉着从容。有事不怕事,没事不找事,修得心地宽,天下本无事。

2019.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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