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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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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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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星人趣事

我一直不太喜欢狗,人们尊称其为汪星人的家畜。成家后,自己家里也从来没有养过狗。女儿小时候想从她外婆家领一只小狗回来养,我也不准。记得当时我找的借口是,家里院子外面没筑狗窝,没地养。

我不养狗,并不代表我没有爱心,说句实话,我还是比较有狗缘的

灵犬乌狗

多年以前,也就是在我家搬进现在住的这栋自建房后不久,刚读小学的女儿发现,邻居郭大娘家养了一条毛色乌黑发亮的可爱小狗,女儿每天放学回家,大老远地便唤它:“乌狗”。别看这狗年纪小,但外表冷酷得很,每次唤它只是默默地看我们一眼,从来也没有对我们来点摇头摆尾之类的友好表示。

虽说家里有了一栋房子,但也没时间喂养家禽家畜,每天总会有些残汤剩饭的,倒掉吧,觉得有点可惜。到了晚上,我收拾厨房时,便集中用一个碗盛好,然后倒在大娘家门口的狗食碗里。不论刮风下雨,无论有多晚,我每天都会坚持给乌狗送食,久而久之,这乌狗好象也晓得我会送吃的给它似的,每天都会在门口等着我,远远地看着我将饭菜倒进碗中后,再过来大快朵颐。

傍晚时分,偶尔我会与爱人一起外出散步。临行前,我必定要先将残汤剩饭收拾好,以便出门时直接带走。爱人老是嫌我磨磨蹭蹭,动作太慢,就说,反正要去倒垃圾,那就直接将饭菜倒入垃圾袋中好了。我便说,那不是“暴殄天物”。残汤剩饭的你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爱人打趣道。我笑答,对乌狗来说,这就是好东西啊。

几年过去了,乌狗长大了,长成了一条大狗,但它依旧像小时候,外表冷酷。不知从何时起,下班后我发现它就会守候在我家门口。夏天,就睡在我家门口的树下,冬天,则睡在我家大门口。看到我骑着摩托车回来了,也无需叫它,就会很乖巧地自动让道。我心想:别小看这乌狗,还蛮有灵性的,我每天给它喂食,它便给我家看门。

有一年冬天,爱人出差,零点后才到的家,发现乌狗依然睡在我家大门口,当晚,爱人郑重其事地将此事告诉我。大冷天,乌狗为了给我家看门,也不回窝里睡觉,这事让我感动不已,这乌狗真是一条忠心的看门狗。但我心里觉得挺过意不去,生怕乌狗冻坏了,第二天特意把这事告诉郭大娘。大娘说,其实,她早就发现乌狗晚上不回家过夜了,任凭怎么唤它,它再也不肯回窝。

去年上半年的某一天,大娘告诉我,乌狗被盗狗贼偷走了,此事让我们一家人觉得好可惜。虽然乌狗不在了,但晚上送食的习惯我依然保持着,我想:剩饭菜倒在外面,还可以喂流浪猫、狗之类的。

前段时间,我家对面一家基建施工队上的看门老人带来一条黑色的狗,不久,这狗便老在我家门口转悠。女儿见了还问我这狗长得是不是有点像奶奶家以前养的乌狗。

豆豆和它的狗娃们

爱人在外经商的家里排行老三的弟弟和弟媳,前两年他们在外地养了一条叫豆豆的黄色的土狗。去年底,豆豆生了8只小狗,他们回家过春节时,将豆豆和小狗娃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全部带回了家。随后,老三在家庭微信群里晒了张图,毛茸茸的清一色黄色小狗紧紧地挤成一团,熟熟的睡着,楚楚可怜。我记得当时看到的全部是黄色,后来不知怎么又有只黑色的,可能是遮挡了,没看到吧。

我们一家三口回老家,已是农历二十九了。上楼时,我看到一楼的楼梯间摊了个厚厚的毯子,算是个临时狗窝,小狗们稀稀拉拉地撒了一地,靠墙还放着包奶粉,估计是小狗太多,豆豆的奶水不够吧。

晴天。亦不知何时,用作狗窝的毯子已经拖了出来,放在屋外晒,说是小狗将尿拉毯子上了。我推测,可能是小狗还未开眼,会随地大小便,因此,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尿拉在自己的窝里了吧。这时狗狗们也一起被抱了出来,在外面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呢。它们的妈妈豆豆从外面回来,随后趴在地上,狗娃们闻声陆陆续续地爬了过去,幸福地吮吸着母乳。

时间过得真快,刚刚过完春节,一晃就到了中秋。

中秋节前一天,爱人和我一起又回到了老家。刚下车,就看到一条大的黑狗跑了过来,它不是条纯土狗,毛比较长。这狗只有嘴巴和眼睛乌黑发亮,身上的毛并不是清一色黑,夹杂着少许白色,仔细一看,还有更少的黄色,其胸部至颈脖处还有一道约2至3公分宽的白毛,将狗点缀了一下。狗尾巴也很有特色,不仅毛儿长,而且散开着,像一个弯了的鸡毛掸子。

我满怀疑虑地打听:“这狗是我们家的吗?”

侄媳妇说:“是啊,它叫老黑。”

“老黑它有多大呀?”

“跟锦钰差不多大。” 锦钰是她的女儿,农历正月初一出生。

天啦!难道是过年时老三,也就是她家公公带回来的那些小狗吗?刚才看它第一眼,这三色的狗毛,让我觉得它就像一条老狗,很有沧桑感,原来它才八九个月大呀。联想到,现在很多年轻人或是时尚的少妇们,流行将黑发染成或白或黄等各种各样的颜色,我禁不住笑了,觉得这老黑的三色狗毛并不突兀,而且也是追赶潮流。

吃晚饭时,老黑带着一条个头与他差不多的黄狗来了。这时才听说,黄狗很早就送给伯父的老三家了,它叫小黄。听起来,小黄好像与老黑相差一代似的,其实它俩是姐妹,用老三媳妇的话说,它们都是我们家豆豆同时生的。小黄也跟老黑一样,身上的毛并不是一色黄,也夹杂着少许白色,但只有两色。

伯父的老三一家外出做事了,小黄委托他家的兄弟照顾,但可能时有疏忽,吃的方面总有些怠慢。我们家平时基本上也只有公公和阿姨(婆婆去世后,公公后来找的妻子)在家,但自从快过中秋节,家里在外的人陆续回家来了,小黄每到饭点便来我们家蹭吃蹭喝。

秋天,我们所处的地方久晴不雨,到中秋节了,气温还是降不下来,每天还是夏天般炎热。那天上午,我坐在厅堂的一把椅子上,吹着风扇看着书。不一会儿,老黑和小黄齐头并肩地进来了,可能是太热了,它们在地板上躺了下来,你亲亲我的嘴巴,我挠挠你的毛发,俩人一会儿又打个滚,很是亲热地逗着乐。然而,中饭时小黄并未来我们家,后来听说它的主人——伯父的老三一家也回来过节了,小黄识趣地回家了。

这老黑很快与我熟络起来,我坐在厅堂的椅子上看书,它磨磨蹭蹭、套近乎似的把头靠了过来,我只好地伸出手,在它的头上轻轻地摸了摸,以示友好。我在院子里的橘子树下抱着锦钰站着,它从后面突然跑了过来,热情地伸出舌头舔我的腿肚子,惊得我连连后退。

傍晚,我和爱人从镇上逛了一圈回来,在村口伯父的老三家门口,逗留了一下,和伯父家的人一起聊会儿天。看到老黑和小黄在一起,它可能也是到小黄家串门来了。这小黄也跟老黑一样,冷不丁从后面过来,热情地伸出舌头舔我的腿肚子,弄得我一惊一乍的,不动声色地赶紧逃一边去。

偶然一次提及老黑的妈妈豆豆,这让我想起,春节后不久,老三曾在家庭微信群里说,豆豆带回北方后,出车祸死了。这时,爱人哥哥的媳妇,我们的嫂子说,老三他们回去的时候,只带了豆豆,把它的狗娃们全部留在了家里,豆豆可能是出去找它的狗娃被车子撞到。

听到这里,我仿佛看到豆豆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乡,思娃心切,常常不管不顾地单独外出,满大街地找寻它的狗娃。有一天,它跑着跑着,头昏目眩,突然被一辆风驰电掣的大车撞到了……

已经在天国的豆豆可曾想到,它的狗娃们,老黑和小黄现在家里已经快乐地成长,姐妹俩还经常串门,一起玩耍,而且其他被送人的狗娃们在它的新主人家里也一切安好。豆豆安息吧!

皮蛋是条狗

皮蛋是娘家的一条狗。不,严格来说,是小弟家的一条狗,只是偶尔寄放在娘家而已。我的两个弟弟婚后各自建房或买房,便从娘家搬出去住,父母哪个也没跟,还是在老房子里独自住着。娘家独门独院,养个鸡养条狗,挺方便的。

皮蛋刚到小弟家的时候,弟媳在朋友圏里晒过,小小的,一条短毛白狗,两只耳朵咖啡色,四周还有点淡咖。说句实话,在我看来,长得也没啥特色。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快过春节时,弟媳给皮蛋买了件红黑格子新衣,穿在身上立马神气了起来,还有点狗模狗样的。

我第一次见到它,是几年前的夏天,在娘家。我在院子外面喊父母亲开门,它在院子里面听到了,连蹦带跳地跑到院门口对着我汪汪汪地大叫了起来。我有些诧异,娘家已经好几年没有养过狗了,怎么父母亲现在又有了养狗的兴趣?父亲过来开门,同时不停地喊住它:皮蛋,不要出去。

原来它就是小弟家的皮蛋呀。母亲说,小弟家住在楼上温度较高,抱它来这里养一段时间。小弟连它的狗粮都带过来了,还定期过来给它洗澡。哦,皮蛋原来你是来这里避暑的呀,我笑着对它说。它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听懂了我的话。其实,之前我一直以为皮蛋是条土狗,这时,才知道它是一条要吃狗粮的“串串”。

小外甥读高中了,学校实行寄宿制。玩伴不在家,皮蛋便长时间地放在娘家养了。

我做了艾叶米果带给父母亲,皮蛋听到外面有声音,便又汪汪汪地大叫起来。父亲手里拿根棍子拦住它,说是,前两天刚洗完澡,不让它出门,省得弄得一身脏。它早就认识我了,进门后便摇头摆尾的,不再乱叫了。父亲吃艾叶米果,它站在那里打转转,两眼定定地看着,一副想吃的样子。父亲吃了几口,剩下一点便扔给它,它一跃而起,张开大嘴稳稳地接住,然后咬嚼起来。皮蛋,你还吃米果呀,你接东西那招好厉害哦,我夸奖道。

寒假,我和女儿一起回娘家,母亲拿出了一包地瓜干给我们吃,这地瓜干太有咬劲,黏牙。皮蛋看到了,两眼又定定地看着,一副馋样。这吃货,什么东西都想吃,我忍不住扔了一段过去,它接住后,吃了起来,但牙齿也被黏住了。我心想,看你现在怎么办?只听它喀喀喀地咳嗽了几声,将地瓜干吐了出来,接着又吃了进去,反复二三次,竟然将这半截地瓜干吃下了肚。

端午节,在广州的妹妹回来了,我们相约一起回娘家。母亲煮了些嫩玉米棒,我们吃的时候,皮蛋又是一副馋样。跟妹妹聊起,皮蛋这个吃货的往昔逸事,她觉得好玩,便扔了一根玉米棒给它。皮蛋接住后放在地上,伸出左前爪摁住,张嘴边啃边滚了起来。过了会儿,又伸出右前爪摁住,又啃又滚了一番。最后,还将地上撒落的玉米粒舔了个一干二净。妹妹兴致盎然地将皮蛋吃玉米棒拍了个小视频,发在家庭群里分享逗乐。

盛夏的一日,回娘家,母亲告诉我一个不好的消息,前几天,两个陌生中年男找上门来,说是前一天下午3点多,一条白色的狮毛狗咬了他,拿着一张打狂犬疫苗的发票来索赔。父亲可能是一时没听明白,将发票拿过来看了下。母亲平时耳朵有点背,那天她却听得格外清楚,于是,她反驳道,我家皮蛋是条短毛狗,跟你说的不一样,况且下午3点我们在午睡,狗关在院子里,没有外出。令人气愤的是,中年男找不到证据,竟然讹上了两位老人(母亲过年满80,父亲今年85),今天你们不赔也得赔,否则,以后我见到狗就打死它。还恶人先告状,报了警。

母亲只好打电话将此事告诉了小弟。不一会儿,来了两位警察,小弟和弟媳也匆忙赶回来了。听母亲说,平日里皮蛋跟小弟最亲,只要小弟回家,它总是前腿趴在车窗上迎来送往。恍惚中,我看到可怜的皮蛋在小弟膝下绕着,发出冤屈的哀鸣声,它似乎在说,这事不是我干的。可谁听得懂狗语?!本地人难搞,得罪不起,警察息事宁人的办事方法让人无可奈何。在他们的协调下,小弟出了一半的费用,将此事了结。随后,他将皮蛋带走,送了人。

母亲说,后来接连几个晚上她都没睡好。也许,她是心痛那些花掉的冤枉钱;也许,她是舍不得这条狗;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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