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机体还是心灵受到创伤,最有效的药还是时间。说起时间这味药真是,不用掏腰包就可以每天按时口服、心服;说它廉价吧,却又最昂贵;说它难求吧,不分贵贱都有享用权,绝对的不畏世俗,一律平等。
二十七天过去了,最近三天没用止疼片,其中用抗生素、止血药静脉点滴九天,接着口服各类药剂就没有间断过,但效果还是犹如蜗牛爬。
间隔几天朋友、家人、亲戚打电话都问询:怎么还没有好,不可能啊?除了苦笑,无言以对,内行的亲戚说,大意啊,小觑了,那可是个重要的器官啊!怎么就那么轻率……
回想也是,突然的决定,想着去而快之——病痛,没想到却是生不如死的渡劫……
堂吉诃德式的勇气在随后的日子里像注满气的气球,一点点的瘫软下去,最后成了软柿子,一碰就疼的打摆子 ,说话也气弱游丝……
保持缄默,也成了保证呼吸最后的驱动力,不是秋天,却有着比秋叶还黄的脸,吓的查房大夫问,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突然间明白每只猫在功德圆满的时候,都偷偷的隐匿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飞升。
生命有二种形态,一种需要光鲜面对深爱的世间;一种在落寞中独自承受;我喜欢后者……
同病房的大姐时常在伺候了生病的婆婆之后,又为我打热水,热粥,分享她带来的鸡汤,她老说我不吃不喝,伤口怎么能长好,脸色太吓人。
其实,食物天生就眷顾我的,问问我的脂肪颗粒,它们一准会偷偷乐,可大姐严肃的说,你看这几天,你的脸瘦了一圈了……
疼——是个多好的减肥产品啊,不得不承认 ,术后一直在忍着,少吃止疼片,可忍到最后神经越脆弱了……大姐看到不解,一个星期了,没好点吗?再等你出院的时候就好点了吧!
出院那天,我吃了一颗止疼片,为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看着医生还想挽留的样子,我站直老腰说,还行,还行……好着呢。
闺蜜调侃说,你进去的时候是冬天,出来的时候就是春天了,说着拎起我的大包小包向前走起……我很歉意说打扰到她,她说你忘了……哦,是啊,曾经我送她去医院……
其实回想起手术室,拿着留置针头畏葸不前的实习小护士,我微微抬起身,看着她,我说你有点紧张,不用紧张。她犹豫不定,针放在我的手背上又缩了回去,旁边的老护士说,就这个角度平行进针……
又回想起麻醉之后看着自己的身体,像是临时组建的异体,被随意拉来举起放下,大脑神经毫无支配权——突然觉得那一半一定不属于我了……
消毒巾铺好了,麻药也到位到了极致,血压突然飙升,比平时高出许多,麻醉医生问:
有高血压病吗?
没有。
对什么药物过敏吗?
没,我自嘲说应该是紧张导致。没想到一直坦然自若的我,却被身体出卖了。
猫腰成一张弓,随着尖长的刺痛感在腰间消失 ,一半身体慢慢沉入了麻痹状态……
此刻,我被物理分解成二半,一半沉入渊底,一半供我继续清醒地思考,看着医生在那里学习怎么应用新的高科技器械,新的器械在医生手里反复操练,短短几分钟后,就开始了它血淋淋的征途……
而我心如明镜……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我……大姐听了异常愤慨,我淡定地说,我曾经也是一名实习医生,也是那样过来的……
第二十七天了,时间也够长了,慢慢的能感觉到机体自内向外的慢慢愈合,时间真是好药,它不仅能医治好机体的创伤,还能医治心灵的创伤,虽然会多多少少留点疤痕,可没有痕迹的人生,就如同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