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和
一朵白云,在我家乡腾冲市滇滩镇的山峰上飘过千百年。在我幼时的眼睛里,常常看见一朵朵白云年复一年飘来飘去,犹如不知疲倦的旅人,把故乡的山水点缀得摇曳多姿。她把滇滩南面的云峰山点缀成形若玉笋的云上之峰,把北部边境的姊妹山描绘成两支直插云霄的巨笔,把西北面石崖突兀的青草岭渲染成看人们云识天气的气象站。
春、夏、秋之间,青草岭的山巅变幻莫测,若是万里无云,或者飘忽着一丝白云,那都是天气晴朗的征兆,若是黑云压顶,一片迷茫,那必将要大雨倾盆。若在冬季,山顶又常常是白雪茫茫。
青草岭为琅玡山余脉,海拔3466米,是腾冲市滇滩镇境内的最高峰。而琅玡山的主峰的海拔则是3741.1米,在腾冲境内,其海拔仅次于高黎贡山大脑子,曾被李根源称为腾冲的祖山。我想,琅玡山之名最初应以形似狼牙而得,只是人们在书面语中大多习惯于写作“琅玡山”。
琅玡山主峰以东的青草岭,北有缅甸克钦邦第一经济特区板瓦,南为琅玡山余脉绵延南伸的大西山、直站岭、小尖山、石洞山等,其东南就是山水纵横的滇滩镇。
多年前在外读书,寨中一位兄长写信告诉我,青草岭上今年的雪特别厚,漫山遍野一片雪白,并用他那台陈旧的相机拍摄了若干张雪景图给我寄去。
工作以后,一次文学采风活动,让我有幸第一次从猴桥镇胆扎跋涉了琅玡山主峰。使我对山上的嶙峋奇石、耐寒植被留下深刻印象,也大大开阔了眼界,认识到我以前看到的琅玡山,只不过是其山系中的冰山一角,地名为青草岭,心中便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自登临一次青草岭,去追寻少年时代那朵飘忽的云。
冬日里,我们乘兴出发,驱车从滇滩街向西北,沿着土路跋涉几十分钟,再步行三、五公里,就到达雪域茫茫的青草岭之上。皑皑白雪,挂着刚劲有力的树枝上,铺在铁杉翠竹奇石之间,构成一幅十分壮观的雪景图。回顾山箐中的清澈溪流,以及山下晶莹的西沙河,我似乎找到美的源头。
那突兀嶙峋的石崖,生命力极强的高山植物,是高山上的一大奇观。整座山仿佛就是以石头垒成的,而且造型奇特,有若鹰嘴者,有若黑熊者,姿态万千,不一而足。难怪琅玡山山顶被人称为石城,并将其西的一处奇石称为唐僧师徒取经。
突兀奇石中的缝隙之间,间或有一些薄薄的土层,也许,那是若干年以来风吹雪积,从别处迁徙至此的薄土层,只要从稀疏的翠竹、铁杉、苔藓杜鹃矮林、报春花等,尤其那些树冠高耸而躯干清瘦的铁杉,就可体会到根部地质结构坚硬的明显特征。
青草岭的谷地之中还有种类繁多的飞禽走兽,包括獐子、野猪、鹿、蛇、蛙等,以及白腹锦鸡、画眉、雉鸡等鸟类,岩壁坡地上,生长着无数珍稀药材,有的树木上,偶尔还挂着一窝窝蜜蜂,走进青草岭,就走进了动植物物种基因库。
仔细一看,青草岭果然有大片青草,顽强生长在奇石、翠竹之下的台地上。大片的青草青中带黄,向人们昭示着曾经受到的风霜洗礼,成群的黄牛,不畏山高路险,也在山岭上津津有味品尝着高山上的美味。
站在青草岭之巅,寒冷的风儿,总是不停吹来,吹动着你的长发,吹动着你的围巾。而正是在这寒风刺骨的山巅,我们终于再次将滇滩、古永坝区,以及和中缅边境的无限风光尽收眼底。
白云千载空悠悠,而正是这片白云,让我与青草岭完成了一次心灵沟通,以及近距离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