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
狂风仍在吹
载入史册的一场风
吹出一颗圣心的风
吹动枯蓬的白发
连同茅草漫天飞卷
再无一场雨淋洒得及时
那场烦闷的雨
浇湿了一声叹息
冷裘中抵着一双脚
千万双发紫的脚
寒风中裹紧了身躯
可恨遮不住普天下众人
瑟瑟发抖无可安卧的夜
孩童足够稚气无赖
捉弄人的事迹还有很多
谁去诅咒一个时代的悲剧
啼哭还算可喜
最怕冷冰的脸颊
吐不出一丝温暖的气息
来不及安慰一颗受伤的心
在角落嘤嘤啼泣
猛想起远方的模糊面孔
有着相同的轮廓
茅屋还在摇晃
在梦里已然牢固
欣慰的笑绽放
狂风早已无法撼动
人人安居的时代
青草
走入齐腰深的草丛中
身影拉成一条直线
斜阳余晖从墙头射入
此时,唯有乌鸦与你同声
嘶哑的喉咙仍在啼叫
多少尸骨等待安魂
路上的行人纷拥
眼里噙满泪水
不知向谁抛洒
润湿了的那一封信
揉皱了又展平
胸中万千的情愫
只为道一声平安
鸿雁也惧怕硝烟和血腥
天空飞不出一根羽毛
城门如愁眉般紧锁
兵戈叮当响在故园
妇孺稚子在门窗倚望
马蹄的飞尘阻断了视线
战争的屠刀只顾挥舞
哀嚎在血泊里悄然埋葬
眼前碧绿的草何其突兀
春天万物的生机依旧
花香无意传入鼻端
泪滴滚圆一颗颗落下
砸在娇艳的花瓣上
烫伤了红彤彤的面容
无人在意一个苍老的灵魂
细数白发里的愁绪
掉落的发簪无从寻觅
从此你顶着蓬乱的头发
解不开的还有你紧缩的眉头
兵丁
各个都是阿家郎
远离了不舍的故乡
和一位诗人一样
流离在命运的边缘
已无选择的余地
生死已不由自主
只顾承受一道道鞭子
快马的飞尘敷满全身
你也曾越墙而逃
无形的枷锁在前方等候
战场只认得兵刃
血液在地下方能团聚
荒废的田园荆棘丛生
野兔在灶台乱窜
新坟犹来不及夯实
旧坟早已断绝奠拜
颤抖的手扯出一把野菜
炊烟熏痛了一双眼睛
身上的刀伤不足叫喊
往日的情景送来一杯毒鸩
忆起新婚那夜的厮守
温情的话语一再哽咽
想起衣袖撕裂的那一响
又有多少的爱恋隔绝
烛火还在空空的燃着
腮红早已历经风雨
苍白的脸像最后的话语
所幸还有一双忧患的眼睛
摄录下每一帧惨绝的画面
已说不清这一场悲剧
由怎样的血泪写就
没有一个观众不是演员
还有多少戏正在上演
诗歌仅是残缺的片段
破舟
只有飘荡才是你的归宿
随波逐流却非是你
千古的日月照耀你
你那多病的身躯如破舟
猿声故意啼给你听
在你耳边增扩了无数倍
星辰该是你那盏渔火
孤寂便是寥廓的宇宙
江河如此之宽广
济世的心愿浩浩汤汤
你的抱负湿淋淋发霉
树影歪斜如你的身躯
皲裂的皮肤只有苦笑
故交知己纷纷落下
连那树根也翻露在外
泛黄的树叶旋地而起
没有一处不孔洞疮痍
信笺无数次翻动
迅疾的风吹落文字
鸥鸟在时间的迷宫里受困
山河早已变换了无数次
心灵的地址何处发掘
腹内空空还能装下天下
吟哦的诗句追逐浪花
哀叹声遗留给后人
酒再喝多也无用
衣衫褴褛辨不出盛世
现实主义诗人一贯到底
何如李太白般捉月
飘逸如绚烂的梦境
你却替所有人吃饱了肚皮
美美地睡在了历史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