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吴起人

也许是因为我是地道的吴起人吧，我就感觉咱吴起人最美气！

外地人戏称吴起为“土耳其”，意为吴起人又土又儿气（方言：遇事胡来不讲理）。初听时心里很不舒服，想骂人，闲时细细盘点，顿时释然，这“土”，恰说明吴起人朴素实在；这“儿气”，其实是因为吴起人遇事讲原则，守底线，所以遇上有人要做违反原则的事时便爱较真、话难说。再加上吴起人平常说话喜欢带手势，嗓门也大，所以给人的感觉便是“不讲理”。

我说吴起人朴素实在，那是有根据的。走到大街上打量一下，大多数吴起人是不很注重穿着的，穿衣服过得去就行。即使是身着名牌，那样式上也不是太招摇。一身运动服或是一身休闲服，自然展堂，富有生机和活力；或者就是牛仔裤搭配一件文化衫，简约而简单。即使是爱美的女士们喜欢穿个裙装，那也大多不会选择暴露太多的那种。别看吴起人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还是蛮讲求含蓄美的。穿着方面可以不很讲究，但绝对要穿的整洁干净；即便有的人讲究了，那也要大气大方，绝不会轻易穿一件异类的衣服走出去，让别人戳脊梁骨。至于穿正装，那一定得遇到正式场合了，才极不情愿地从衣服柜子里翻出来穿上，别别扭扭地穿那么一天半天便换下来，太正规了感觉有点扎势，而且走站都不舒服。在吴起，如果穿的太过于讲究了，回到农村老家去，会被亲近的人调侃为“漆饼子”，或者被村人背后里议论为“拃杆子”，意思就是有点能过火了，轻浮不实在。这就是吴起人的实在，在吴起人的心里，过光景就要好好踏踏实实地过，实实在在的来，穿衣挂画量家当，不要做一些不切实际的举动。

吴起人的饮食习惯，那更称得上实在，大碗吃饭，大块吃肉，吃饱为美，吃美为标准。面馆里吃面，碗越大感觉越足劲，筷子把面里外翻腾个遍，搅拌均匀了，然后风卷残云一般吃下去，连汤带水吃个干净，顺便就几盘子泡菜，再喝一两碗面汤，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碗可以大，肉可以多，面无论多少，但味道是关键。吃美了，可以再加一碗，或者下次叫几个人再来。如果量也足，味道也好，那这家饭店的生意自然会不错，来这里吃饭就追求个实在。——这是吴起人的性格。在旭胜大厦对面就有这么一家面庄——大陕北面庄，老板不是地道的吴起人，却因为在吴起经营多年，深得吴起人为人实在之精髓。用的面粉追求是石磨磨下的面，要能吃出实在的麦子的味道；吃汤面用的超大碗，讲求碗大汤宽的实在感，吃拌面、盖面和炒面，则用的是盆，讲求的是能搅拌个通透的实在感。老板知道吴起人吃面时喜欢就点菜，拼盘菜也整的实在，花样不多，但量足味美，实在的面加上实在的菜，让人吃了还想再吃，走了还想再来。

吴起人吃肉，那绝对是实在。如果是在食堂里吃，那就要满盘子满碗子地上，吃尽兴方才作罢。不吃就不吃，但吃那就要吃好。在自己家里做的吃，则是整鸡整鸭、一件子羊肉或是一块猪坐墩，绝不会一斤二斤地割肉。一锅做出来，满勺子舀，满碗盛，满嘴吃，吃肉就尽肉，不习惯炒在菜里或是烩在汤里，感觉不尽兴也不美气，或者就是显得吝啬小气，不豪爽，不展堂。千万不要认为吴起人不会过日子，太浪费或者太奢侈，其实这就是一种生活习惯，和吴起人平日里做事的风格是一致的，那就是遇事不藏着掖着，讲求实实在在地来，喜欢直接痛快，不喜欢婆婆妈妈、拖泥带水。决定了做什么事，要么就不做，做就做出个名堂，做的让自己心里感觉美气，让别人眼里也看着美气，这事才算是真正做美了，做实在了。

吴起人不光喜欢吃肉，还喜欢吃凉皮和擀面皮，从三中到榆树坪，从枣树湾到杨青川口，几乎是每隔几步就有一家卖凉皮和擀面皮的，而且家家生意火爆。吴起人吃凉皮喜欢肝子、火腿、鸡蛋一起上，要辣子放多多的，吃完了再给盘子里倒点酸汤，冲上点开水，连汤喝尽，当真是吃的侠气十足、豪气干云、干净利落。最主要的是，很多凉皮店不挂吴起人自己的牌子，往往挂的是定边肝子凉皮、志丹擀面皮、延安擀面皮的门牌，人却是吴起人。这种现象让我想了很久，尤其是在延安也吃过延安擀面皮，根本不是吴起这种做法这个味。后来想通了，在吴起，延安擀面皮、志丹擀面皮只是那种味道擀面皮的代名词吧，与实际地域其实并无太多关系。吴起人实在，叫惯了也就习惯了，突然间冒出来个吴起擀面皮，反而可能会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是什么味。其实，延安人也挺喜欢吃吴起的延安擀面皮的，这是事实。

吴起人实在，但绝对不影响吴起人的豪爽。吴起人的豪爽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尤其是待客之道，哪怕是自己吃不上，也不能慢待了亲戚朋友，失了自己的身份和面子。但凡有客从远方来，早早招呼一声，或者让吴起人偶尔扫见个风风，那一定是早早就准备下了场合，菜拣好的上，酒挑喜欢的喝，菜要吃出滋味，酒要喝出豪情。肚子吃不撑，那就算失了礼，酒如果喝不醉或者喝不死，那就叫没招呼美。喝酒时，声音要大，动作要展，喝酒要快，卖宝要猛，这样才显得主客之间更为亲近，主人招待的实在，客人也吃喝的实在，吃美，喝美，耍美，就是好场子。如果在家里招呼人吃饭，那更是实在豪爽。主人生怕来客吃不饱，吃不好，就不停地舀饭倒菜，一碗饭还没吃完，一不注意就又给客人碗里扣了一勺子；一个馍馍还有半个，一不注意就又给客人碗里夹一个。于是主客双方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相互提防，主人害怕客人矜持没吃饱就放下筷子；客人害怕主人太过热情，吃饱了还要给加饭，气氛紧张而热烈，却溢满了浓浓的人情味。据说有一外地的老头来吴起做客，吃了一个馍馍，主家赶紧给加了一个。这老头虽然饱了，还是勉强挣扎着把这馍馍给吃了。刚准备放碗，主家大嫂眼疾手快又给碗里放了一个。这老头脾气倔，一下就恼了，筷子夹起馍馍就扔到了地下，口里直叫唤：“不吃了就不吃了，怎么还强鼓人了！”吴起人就是这般豪爽，生怕来客吃不好。来人了就把家里顶好的东西拿出来，客人吃好了就好了，自己不吃都行。

说吴起人“儿气”，我认为带有偏见，准确点说，那叫硬气。吴起人的硬气，那是响当当的实在。能吃苦，敢承担，为人处世讲求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最不怕当面红脸，就怕人背后日鬼捅刀子。遇事讲原则，道理上讲不通容易激动，往往是指手画脚、高喉咙大嗓子地争道理，“球”字不离口，争到激烈处甚至可能直接出手干架；一旦道理讲通了，那便立即和风细雨、握手言和，一盅子酒、一支烟就可以缓和现场气氛，一河冰瞬间消了个尽光。在吴起，越是亲近的人，见了面打招呼骂的越凶，打的越狠。骂人时翻先人、叫外家，爷爷喧天不可开交；打人时拳上脚下，甚至玩架打骨碌争个高低。笑够了闹够了，话题才会回到正题上来。吴起人啊，打个招呼都带着几分硬气，那些江南水乡的南国人第一次来吴起了，一定会不习惯这种耍武的见面方式，他们会被吓着的。

吴起人其实一点都不“土”，他们崇文尚武，头脑灵活，老乡观念强，能够与时俱进，紧跟时代脉搏，吴起人有吴起人的优良传统。吴起人书法写的好，画也画的好；吴起人篮球打的好，体育整体氛围好；吴起有一群喜欢写作的人，吴起更有一群敢于挑战、敢为人先、善于干事业的人。吴起的总人口并不多，但吴起的优秀人才遍布祖国各地，甚至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吴起地灵人杰，身为吴起人，我们倍感骄傲。

咱吴起人，就是这么美气！我骄傲，我是吴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