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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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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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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汤饭

邻居上山拔了许多小蒜给了我一些,我笑言这小蒜好,但需要就麻汤饭吃。提起麻汤饭,脑子里就出现了小时候吃麻汤饭的情景,历历在目。

过去的陕北,农耕方式是老百姓主要的生产方式,这就决定了陕北农民的生活、生产资料基本都得靠自己加工生产来获得,比如食油。他们把山坳的荒地随手开辟一块出来,撒上一种被称为“麻子”的植物种子,任其自然生长。秋季时候收获回来,打下籽粒收藏。农闲之后,把麻子在碾子上压碎,加水稀释,然后倒在大锅里用文火慢慢地熬。不一会,水面上就会慢慢地浮起一层清亮的油脂来。把油脂一层一层舀出来,直到最后再也舀不出来了为止。把舀出来的油脂倒入另一口干净的锅,把其中的水分彻底熬干,清亮、墨绿的麻子油就加工好了。锅里熬油所剩下的乳白色汤汁,就是人们所说的“麻汤”。

陕北这块地方相对比较闭塞落后,老辈子人一直过着焦苦的日子,缺吃少喝再正常不过了。但陕北人会过日子,懂得节省,不管什么食材,稍作加工就能制作成美味,给自己的苦日子不停注入少之又少的香味。

母亲做麻汤饭的过程我依稀能记得些。她给锅里留下适量的麻汤,加水稀释后就开始给灶火里添柴,麻汤烧开后放入适量的小米用文火煮烂,然后加入事先切好的土豆块、红豆等煮熟,再放点盐,“麻汤饭”就做好了。

麻汤饭的好吃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那是说不出的一种味道,米的味,油的香,盐的咸,洋芋的淡,再加上红豆的点缀,真是最上等的杂粮饭。满满舀上一碗,先闻闻扑鼻的香味,然后把嘴巴贴在碗沿上,轻轻地吮吸一口,五脏六腑都能被麻汤饭的香气征服。如果顺便再就上几口酸菜,加点腌制好的小蒜,那滋味便更是醇香可口了,会让人食欲大增,欲罢不能,一碗碗吃下肚子,肚子都吃撑了,还是不想放下碗。“麻汤饭,哄愣汉”的说法,就是这么来的。当然,这“哄愣汉”三个字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麻汤饭不耐饱,吃得饱饱的,不一会就又饿了。因此,农村人吃麻汤饭一般都在晚上,早饭和中午饭如果吃麻汤饭,不等干几下活就饿了,劳动力是要打折扣的。

不过,晚上吃麻汤饭也有个不太好的小问题,那就是尿多。犹记得小孩子家不识饥饱美美吃一肚子麻汤饭,到半夜一不注意就尿床了,而且尿的相当厉害,汪汪洋洋,水漫金山,被子褥子全湿。尿了几次床后,吃过麻汤饭就不敢早早睡觉了,挨到夜深了赶紧出到外面尿一泡,临睡觉时还不忘给大人安顿:“过一会再叫”......大人们也说,吃麻汤饭不能受凉,受凉了会尿不咧......

不榨麻油的时候,母亲也做麻汤饭吃。她舀一碗麻子在锅里炒到微黄,然后倒在案板上用碗来回碾碎,也放在锅里熬,撇出熬出的油,留下麻汤,加入米、洋芋疙瘩、红豆......锅滚了,蒸汽不停地从锅里升起来,充满窑洞,蒸汽里满是麻汤饭的香味......

“麻汤饭,拌小蒜,吃的老婆打老汉!”邻居笑着打趣我。我笑着回他:“打就打,打也要吃!”但心里却黯然起来,没有母亲,没有母亲种出的麻子,我去哪里吃麻汤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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