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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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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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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

天色早早就黑了,宅在家里一整天,连窗外是什么温度都不知道。一个人靠窗坐着,膝上是打开的书页。不想看书,也没有喝茶的欲望,只想独自享受一会这夜的宁静。

我喜欢这样的冬夜,没有月光,就这么面对夜色静静地守着,思绪好像不知道疲倦的风筝,一直飘飞着,飘飞着,远成了一个点,却不想收回来。相比于白天,夜晚是细腻的,尤其是冬夜,更是细腻得纯粹,没有喧嚣,没有雨声,连虫鸣也没有,微凉从窗户渗过来,匀称地溶解在暖气里,温度正好,那便闭上眼睛,把烦恼清零,把那些埋藏了很久甚至有些蒙尘的记忆再翻出来擦洗一下,让自己再活的真实些,通透些。

小时候的冬夜是土炕的温度。住过窑洞的人都知道,家暖一盘炕,冬天的夜里,家家烧炕,烟味笼罩了整个村子,却不感到呛人,只觉得那是一种惬意和舒坦,似乎鼻子里闻着了这股味,心里是踏实的,再寒冷的冬天也无所谓了。坐在炕上打牌、拉话,或者在油灯下看书,倚在炕角的被子上打盹,内心世界都是单纯而安然的。

山村的冬夜,时间仿佛是静止的,所有的故事都被浓缩到了一盘盘土炕上,演绎故事的人简单而朴实、憨厚而豁达,瞌睡了倒头便睡,眼睛一睁一天就被轻松翻过。尽管白天的生活是沉重的,但一到晚上,只要往土炕上一躺,每个人都似乎多了一种举重若轻的神通。那个时候,我们常将棉袄棉裤搭在被子上面防寒,脊背心贴着温热恒温的羊毛毡,夜夜都能做一个美梦。

母亲喜欢在冬夜里 做针线,“刷”“刷”“刷”的纳鞋底抽麻绳子的声音就是孩子最好的催眠曲。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母亲说着话就迷糊了,母亲说话的声音和抽麻绳儿的声音越来越远......一觉醒来,母亲还在灯下,坐的姿势和我睡觉前一个样,唯一不一样的是灯里的油明显少了,灯芯上面聚起了灯花。母亲一边用针拨掉灯花,一边把针尖放进头发里摩擦,一年年,一夜夜,竟然把头发都擦白了......

人这一生啊,过得实在太快。一眨眼我的头发也白了。这些年,我每每在夜里睡不踏实,漫长的冬夜里,会在半夜里就醒来,从此再无睡意。相比于儿时的安然和踏实,现在的我时不时就感觉寂寞孤独起来,而且这种孤独是刻骨的,也说不清孤独的理由。一些心事,只合自己消化,一些话没有了倾诉的对象,一些心结没有了解开的办法,一些问题总也找不到答案,近乎无解......冬夜的细腻有些太过于柔软,像水,能把人的心泡软却泡不化,全都明明白白地摆放在空洞里,虚无却真实,无形却沉重。由不得去回忆和展望,回忆是没有压力的,展望可以使人超脱,冬夜的宁静就像一个大纸壳,完美地把现实罩住,让思绪有了回旋的余地,从而在远飞中不被撞散、撞痛......

我一直认为夜就是一块大大的幕布,幕布一拉开,藏在幕布后的我们就得开始演戏。我喜欢藏在幕布后面做游戏的那些瞬间,那才是真正美好的生活,因为有快乐的心情相伴。远方的友人说夜里下雪了,拍了视频发给我看,我看到的却是雪地上他孤单的影子,我心里在说:“快回屋吧!夜里冷,别让自己和影子冻着!”

今夜,是少了点雪,冬夜如果有雪,无眠或者失眠时就不会过于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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