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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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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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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那方水泉子

这方水泉子也在我回家的路上,在王崖窑一户姓高的人家的对面石坡上。

水泉子是一眼泉水,从石缝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小小的,大概就是二尺见方吧,一个很不规则的四边形。也不深,连一尺也不够。就是这么一方毫不起眼的水泉子,却能被我时不时就想起,实在是因为曾经不止一次在渴的饿的受不住的时候,趴在水泉子上咕嘟咕嘟地喝半气,然后精神饱满地再次上路。那泉水的水质真的是好啊,清澈透亮,清冽可口,甚至还带着说不清楚的淡淡的甜味呢!都说农夫山泉有点甜,这里的水比农谷山泉好喝多了。

每次经过这个村子,总能碰见有人挑着水桶跨过小河去水泉子担水。扁担使用得时间久了,表面磨得溜光。黄铜马勺挂在铁桶沿上,随着脚步叮当作响,挺有节奏感。

担水的人放下担子,把水桶放在水泉子旁边,然后半蹲下身子,一马勺一马勺往桶里舀水,不一会儿,水桶满了,而水泉子里的水却依然还是满满的一坑,似乎一点都没少。不管马勺怎么舀,水泉子里都不会带起任何杂质。两只桶都满了,担水人习惯性地再舀少半瓢,凑在嘴边猛喝两口,然后把剩下的一点水倒在脚下的石头上,用袖口子擦擦嘴,担起扁担颤颤悠悠回家。因为水桶里装满了水,马勺再碰上水桶时,已经发不出太大的响声了。我们往往会拦住担水人的路,拿起挂在水桶上的马勺,美美地喝一气水,然后过瘾地说声“喝美了”,对担水人千恩万谢。担水人则客气地说着“再喝点,上家走”,最后在一片爽朗的笑声里走上硷畔。

上学时,我们常常会在书包里装个水瓶子或者茶缸子,每次经过这里,就跨河而过,尽兴喝足了然后再装一瓶子路上解渴。天太热的时候,我们会用手掬了泉水洗脸,脸和脖子全部擦洗一遍,但绝不洗头,水太凉,洗了会得头疼病。或者还会把装了水的瓶子塞进褂子里,贴在肚皮上降温解暑,尤其管用。

说这方水泉子水质好,还真不是我的一面之词,我是有充分的证据的。每年到了腊月天办年茶饭压粉条子和做豆腐的时候,前后庄子的人便都来这里取水,用这里的水压出的粉条子又白又又长,做出的豆腐又坚又嫩。换成其他地方的水,效果立马就不一样了。

在县城工作后,我回老家的次数便很少了,多数时候都是驱车而过。每次眼睛一瞥,就能看到水泉子依然如故,安安静静地躺在石坡上。

再后来,突然发现水泉子上面盖了砖房子加了把锁,一眼看不到了,心情莫名失落。前些天碰到发小高校长,再说起这方水泉子时,他说水泉子的水质大不如前了,好像是也被污染了,唏嘘之中,我们俩一起回忆了童年时对水泉子的美好印象,只觉得时间改变的不只是我们的容颜,还有更多更多。现如今,走在路上再碰不到热情的担水人了,那淳朴真诚的说笑声再听不到了。

在水泉子喝水的记忆是甜蜜的,不过每次经过水泉子旁边的路时也是提心吊胆的。路上面的人家有一只很健硕的大黑狗,咬起人来能怕死人。见人咬人,见车咬车,见拖拉机咬拖拉机。据说有一个生人开着拖拉机经过,猛一抬头,头上一只黑狗直冲冲就扑上来了,一紧张手一松劲,方向盘就不听指挥了,然后就把拖拉机开到了沟里。之后就产生了一句歇后语:“王崖窑狗咬死个拖拉机——实个蛋蛋实事。”这句歇后语和水泉子一样,成为了我永恒的记忆。当时就想着,好在这狗没拴在水泉子旁边。

我老了,时光也老了。突然想起了“不老泉”,其实,泉水也会老,之所以不老,是因为人们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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