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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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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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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

年根子理发怕排号,所以离小年还有两天,我专门歇了天工。我看了黄历,黄道吉日,万事大吉。

当推开理发店的玻璃门时,我沾沾自喜,屋里竟然空无一人。约莫过了半小时,有一红衣女子背着玻璃门倒退着挤了进来,一手提着油条,一手提着塑料袋还冒着热气。

她转身的工夫发现了我,你从门口进来的?我飞进来的,你真逗。你理发?我剃头。

她在屋里转了三圈,敞开抽屉看了看,又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眯缝着两眼,两条胳膊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像电影里的女特务,你进来的时候门没上锁?

我也把胳膊抱在胸前,笑眯眯地望着她,上着锁呢!不过是锁着一个门,怎么着?丢什么东西了吗?

我洗完了头坐在镜子前,她走出镜子站到橱子一旁,伸出一个指头数着里面的东西,大概是数完了这才拿起推子。

她推了几下,歪着脑袋看着我,你进来一直坐在沙发上?就没在屋里转悠转悠?

你以为你这里是公园呢我还转悠转悠,你这里也就你的性别还让我感兴趣,其他的对我而言视如垃圾,你脑子别飞远了,要过年了,把我头发拾掇好了,不要太短,过了年等出了十五我再理。

此时,我已经窝了一肚子火,她这是极不愿意相信我,我不知道她丢了什么,更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令我稀罕。

而对我的回答不以为然,反而说我幽默风趣,但我能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出怀疑和恐惧。

你进来再没出去?她继续着手里的活,嘴一刻不停地询问唠叨,偶尔笑一声,我甚至怀疑她神经是否出了岔子。

要不你先检查一下你的物品,少了啥?我赔你。我撕破脸皮直接了当地把话挑明。

她反而一脸地委屈,倒也客气。闲着也是闲着,说着话事也就办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有多少东西自己也没个数。

我被她噎的咳嗽了一声,看来我今天是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也懒得理她,脑子便梳理着从进门直到她回来的那段时间,我不但没动过她的东西,就连目光也无从光顾。

总算把头发理完了,可洗头的时候竟然没电了,黄历上怎么说是黄道吉日呢?

那位发话了,慢条斯理。这里从来不停电的呀!是不是谁动哪儿了。

说我这个别扭,浑身的不自在,就连头发渣子也是不走寻常路,顺着脖梗子钻到脊梁杆子,可着劲地挠我。

她把地上的头发扫到一起,两眼无神地望着街上流动的车和人。我不知道她心里在鼓捣啥,但我肯定的是,她还在懊恼刚才出去怎么忘了锁门呢。

我杵在屋里,不知道哪条腿先迈,或者说我不知道走还是不走。她倒是爽快,指着沙发让我坐下,您稍安勿躁,等会电就来了,不过也说不上几点来,你坐着等会也好,或许能想起来点啥。

我想啥呢?还有必要想吗?我倒想大吼一声。我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给她,她头也不抬,翘起眉梢斜了我一眼,嘴角抖动了一下,挤出几个字:用微信吧,我不认识假钱。

她把机伸到我眼前,您扫我,发红包吧!要过年了也涨了点,没给你洗头,就给原价吧。

我也顾不得和她谈斤论两了,再不快走我看今天要有被扣留的节奏,年根子了,我可不想赚个不是,而把羞辱带到明年。

我逃也似的蹦出了店门,倒真像个小偷了,用抱头鼠窜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身上燥热,耳朵里却被冷冷地塞进了几个字:门口有监控……

理发的不痛快很快被新年冲淡了,又被突如其来的疫情驱逐的干干净净。

头发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生长,它无视我的心情,漠视疫情的发展,甚至于挑拨我和梳子的关系,让我大发雷霆,把梳子摔的体无完肤。

看着镜子里的我,心里阵阵酸楚,如乞丐,如盗贼,如流氓。

我翻出了年前理发店老板的微信。过年好!能给我理发吗?

到了半夜我才听到手机响。谁呢?还顾得上理发。

我,那个小偷,不,不是,被你当成小偷的那人。我这是咋了,语无伦次的。

是你呀!嘿嘿!我年三十傍晚回到老家后双腿就再没用过,什么时间回去还是“理发店里的头发没个数呢!”

那就算了,由着头发疯长吧!

你去家拿一把电动推子,带卡尺的,让你爱人给你推推,我家门的钥匙在门口的垫子下面。

你不怕我拿走你家的东西?咱俩也不熟啊!

你看看去武汉抗击疫情的人们,我们还有啥不舍得?活着就好。

我盯着她发来的这条信息,鼻子发酸,活着就好,这大概是人们最简单的,也是最奢侈的愿望,而那些奋战在一线的医护工作者,就是为了让人们实现这一目标而舍生忘死。

春的味道愈加浓厚,“从此以往,永奉欢好,心无纤虑”,毋庸置疑,国家会变得更聚力更强大,社会会变得更和谐更进步,人们会变得更理性更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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