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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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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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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谷印象


源于一个朋友的诱惑,让我对半天谷产生了一个惦念。在初春一个周末,我们远离晨曦悄悄西行,零距离接触到了它的特殊与魅力。

    

一路上,翠绿夺目,鲜嫩的柳叶匆匆离去,又匆匆而来。困了一冬的羊群,像一团团白云,蠕动在黄绿交杂的山岗上。田里的拖拉机,喘着粗气,叫醒了一块块黑土地。

    

车刚拐进大湾镇的一角,远远向东遥望,竹泉山像一匹腾飞的野马,由北而南奔驰而去,一撮撮黑松像野马扬起的尘土,遍布在山脊上。几片棉花云,悠然地裹住竹泉山的山尖,湛蓝的天空,好似一潭圣水,沐浴着竹泉山千百年来的往事。


半天谷就在它的西侧,但进了竹泉山的怀抱,也未从见到半天谷的影子。


正在我迟疑之时,“半天谷”三个大字,突然冒了出来,赫然刻在巨石之上,真是本来无一物,此处半天谷。

     

脚刚一落地,不知从何处跑出几只山鸡,长长的尾巴向上翘着,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像是京戏老生头上的翎毛。还没等我睁大眼睛仔细观察,那几只山鸡突然一跃而起,飞到一棵水桶那般粗的杨树枝上,接着又从树上飞下来另外几只鸡,同样翘着尾巴,彩色的羽毛,闪着亮光。

     

谷主人让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把我吓一跳,只见右前方的一排树上,站满了形态各异的山鸡,它们像训练有素的守谷人,居高临下,监视四周,有个风吹草动的,它们就用自己的暗语,传递着安危。谷主人自豪地告诉我,这些鸡是去年夏天一次性放养的五千只优质幼苗,全部采用散养形式。

     

我有点纳闷,它们飞不出山谷吗?谷主告诉我,由于半天谷紧贴着竹泉山西麓,地势险峻,植被繁茂,怪石林立,形成了一个面积约10 平方公里的山谷,站在谷中央仰首眺望,只能看见一个半圆形的天空,因此叫半天谷。只要你把住谷口,那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然屏障

     

我们跟着谷主转过一个拐角,数间茅草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谷口左前方,一盘石碾子静静地躺在茅屋前的空场上,仿佛在思考着自己的今世与前生。

     

谷口右前方,一条蜿蜒的小溪从山谷里悠悠而来,在茅草屋正前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蓄水池,绿树倒影,碧波荡漾,好一副陶渊明笔下的风景。

     

踏着小溪上的木桥前行,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足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铺在山谷的正中央,场内自造的“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高矮不一的秋千,吊在遮天蔽日的板栗树上,两只小山羊,站在上面晃悠悠地对峙着。板栗树下的一头奶牛不停地蹭着痒痒,把秋千荡了起来,两只小山羊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不远处用茅草遮盖的亭子里,两只猴子吱吱地叫着,一上一下地玩着翘板,周围蹲着数十只猴子,起着哄呼喊着加油,一只老母猴则躲在草亭上观阵指挥。

     

据“专家”研究,猴子喜欢群居,酷似人类母系氏族社会,一个猴群,一个家族,由一只较有权威的母猴统一指挥,包括内部生活,外出活动,对外战争等行动,都是母猴制定政策并付诸实施。

     

我们的行动惊扰了警觉的猴长,它一声令下,几十只猴子蜂拥而上,把我们几个围在中间,虎视眈眈,摩拳擦掌。突然,猴长大叫一声,只见一只壮年公猴一个旱地拔葱,就跳到我的肩上,吱吱地嚷嚷着,仿佛在喊“缴枪不杀”。

    

专门饲养猴子的师傅,赶忙提醒我,让我把手里的塑料袋扔到地上。我只好乖乖缴械投降,把塑料袋连同袋里的水果,一股脑地扔给了猴子。那只蹲在我肩上的公猴跳下去,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大苹果,窜上草亭恭敬地交给猴长。

    

我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而又感叹猴子们之间严格的纪律和地位之分,更觉得半天谷有一种神秘需要我来破解。

    

在我刚听说半天谷时,总觉得无非是有钱人建的会馆或类似于休闲游玩的地方,没有什么可稀奇的。可从进入谷的那一刻起,我没见过一个闲人游荡,更多的是动物们自由自在地生活,没有约束,没有血拼,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利用。而接下来从谷主人口中得知的情况,更令我顿起敬意之感。谷主人是个典型的本地人,个头不高,脸色红润显得沉稳而又锐利。他从部队退伍后后做了一名北漂,当起了外卖小哥,这一漂就是三年,用他自己的话说,活脱脱地在外地度过了一个“解放战争”时期。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知村东的那片山上,树木砍伐严重,昔日的绿水青山,今日荒山野岭,甚至见不到一个禽类,更别说猴子一类的高智商动物。他立即找到县林业部门,经过几次协商,最终获得那几千亩荒山的承包权。


他拿出准备结婚的几万块钱,又到银行借贷了十万,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上山做起了“山大王”。刚上山那会,生活设施不完善,艰苦程度可想而知。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挖坑植树,闲暇时与先行放养的几千只鸡做伴为乐。

    

经过几年的运作,手里的资金宽余了,他又去外地,从耍猴人手里,高价买回了那些终日不得安宁的猴子,散养在山上。接下来又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寻找那些老弱病残的牛马驴骡子等牲口,把它们收集到谷里,让它们度过余生。

    

在去年的春天,他又筹资,利用陡峭的山崖,挖了几个石洞,用谷里的植物名称分别给每个石洞起名,什么“黑松林,板栗园,槐花谷“等等。然后又在谷的尽头修了一条木栈道,直通山顶。夏季学生放了暑假,免费为孩子提供一个野营的场所,让他们充分认识和融入到大自然,与动物们零距离接触,培养他们的爱心。

     

我们听说还有木栈道,就让谷主人带领前往一探究竟。还没登上木栈道,就被它的气势镇住了。一块块黝黑的长方形防腐木,用不锈钢螺丝固定在粗犷的铁架上,排列有序,弯曲着向上攀爬,像一条巨龙腾飞在山谷里。木栈道两边铁链上的风铃,时不时地奏响了欢快的乐曲,响彻山谷,回味悠长。

     

我们一阶阶地享受着木栈道带来的风景,每上一层,眼前的景色就不同,每拐过一处近似直角形的弯道,人与人之间那真是“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的境界。沿途悬空的巨石,像老人沉思,又像童子跳跃,奇形怪状,令人惊叹不已!

     

走到尽头,看似无路,却又“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从两块巨石中间穿过,低头弯腰,看似危险,实则非常安全。用脚跺木栈道,发出的声音,像瀑布咆哮。

     

还没到山顶,一朵朵白云伸手可摘却又远隔天涯。风在耳边窃窃私语,把鬓发竖起左右摇摆,风似乎在宣示着它才是这里的主宰者。

    

回首遥望来时的路,是那么的坎坷,是那么的曲折。那慢慢移动的动物,只是在模糊中存在,似乎只有猴子的尖叫声,让风灌进耳朵里,却挥之不去。

    

就这样在仰首与回首之间,掺杂着急促的喘气,与风缠斗着登上了最高点。我把山下的一切饱览无疑,突然想起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句,可脚下却满目漆黑,没有了郁郁葱葱,没有了苍松翠柏。只有,风刮起的灰烬,告诉我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火灾,把半天谷顶的遭遇牢牢地刻在我的双眸里,是那样的沮丧,那样的灰心。

    

唯有那一轮旭日,让我此时此刻还有一丝朝气蓬勃的动力。(张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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