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服从多数

前年春天，还不是很暖的日子。我在街角处买了一盆金桂，它的枝干和我的手腕一般粗，而高度堪比我的个头，可以说是枝繁叶茂，当然了价格也是不菲的。

卖花人下了保证，中秋节前后，花会开的稀里哗啦，香味还能传遍三里地之余。他给了我一张名片，并信誓旦旦地说，不开花，没有香味，退货。

我相信它能开花，也会有香味，但我不相信卖花的人说的那么邪乎，心里就暗暗地嘀咕了一句，无奸不商。

我如获至宝。用车拉回家后，在院里选了一个上佳的位置，透风，采光，湿润都恰到好处。我除了上班，其他的业余时间，都倾注在它的身上，气的老伴唠叨，自从有了这棵桂花，你什么也不顾了，以后你就搂着它睡吧！

我置老伴的愤怒于不顾，我行我素地呵护着桂花，尤其进入了秋季，我更是把它当作自己的孩子那般痛爱珍惜。施肥，浇水，松土，打药，照顾的面面俱到。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临近中秋的一个早晨，我终于在它的枝丫丛中发现了一朵既黄又白的小花。我把鼻子费了一顿功夫贴近嗅闻，淡淡地一丝清香，萦绕在我面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就像是吃了一大口猪肉香嫩可口，那种满足感难以言表。

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直到过了中秋节，再也没见它开花的迹象。

我不免有些沮丧，吃饭也不香，喝茶也不爽。老伴又在我耳根子旁唠叨，你让卖花的骗了，买了一棵假的桂花。我辩解，假的怎么还开了一朵？儿子插嘴，应该是假的，可能是没嫁接好的。

少数服从多数，是假的，老伴掐着腰说。我的汗珠子掉了一地，摔得粉碎。

又是一年中秋近，没想到那棵桂花奇迹般的开了一树花朵。每天清晨，我第一件事就是趴在桂花身上，找寻那些令我陶醉的气息。可令我不懈的是，无论我从那个方位贴近桂花，就是闻不到它的香味。老伴却说，它的香味太浓，呛嗓子。儿子给我找出了闻不到香味的原因，原来是我感冒了，鼻子不通，阻滞了香气的传播。

我便去药房买了一大包治疗感冒的药，回家后大剂量服用。药吃完了，感冒症状也解除了，还是闻不到桂花的香味。眼瞅着桂花落了一地，我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不得不去往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结果是，感冒引起鼻炎。

我带着药回了家，坐在桂花树下，把各种药就着温水喝了，心里祷告着，桂花啊！你慢点走，等我治好了鼻炎，让我闻闻你身上的香气，那怕给我留一朵也行啊！

桂花已剩下几朵，但还在秋风中摇曳，仿佛挥着手与我说再见。我不能坐以待毙，迫不及待地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岛城的大医院。经过了一系列的反复检查后，我又夹着一塑料包药搭上了返程的隧道公交。

公交车上人不是很多，三两个年轻人跑到最后边坐着，也不怕颠着腚，大概是为躲避老人，但我宁可愿意相信他们是担心拥挤。

我和几个老太太坐在前面，她们几个是老城区的，坐着免费的公交到郊区买菜，买肉，但她们不会买鸡蛋，生怕有个闪失，打碎几个那就不合算了。

车在沿海一线行驶，闪过的风景，让大家伙屏主呼吸尽情欣赏。当车钻进隧道以后，人们便把目光抽回车里，随之口腔也完全打开，特别是这几个老人，也不知道她们哪来的那么多话，喋喋不休，从南扯到北，从西扯到东，最后扯到隧道上。

你们说咱这是在哪来？隧道里呗还哪来，隧道在海水上面还是下面？我说在下面，你说的不对，在上面，你说呢孙姐？我也说在上面，在下面的话怎么不漏水呢？我也说在上面，我也说在上面。其余几个老太太争先恐后地说。

少数服从多数，那就在上面。那个戴眼镜的文质彬彬的老太太下了结论。

我笑了，笑的是那样的尴尬，笑的是那样的无奈。（张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