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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羽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22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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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飞行之旅


我荣幸当上飞行员,战斗机飞行员。这是一款新型迷你战斗机,个头不大,样子像蜻蜓,很隐秘,一直躲在深山的岩洞里。山很野,连一条像样的羊肠小道都没有,更别说飞机起飞的专用跑道。敌视国很嘲笑,不就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吗,能有多大用?我不服气,怎么能没用?没有跑道就不起飞了吗?我偏飞一个给你看!

新型战机闷闷不乐泊在窝里,伸长脖子,到处转动脑袋,瞅天瞅地瞅风雨。周围环境,真是山高路淡沟也深,云雾四处驰奔,谁敢驾我腾空?就是不见来人。它叹息自己不是垂直起降机,面对崇山峻岭,寸步难行。但它毕竟是飞机,且是飞机中的战斗机,战斗机中的新型战机,多么渴望腾空而起,威震四海兮云飞扬,保国安泰兮勇担当。无奈,它最多的时候只是作白日梦,梦中在蓝天巡游。

敌视国的隐身战机很狂,动不动飞到这款新型战机头顶,做着各种翻滚、俯冲、拉升、腾跃等动作,扯着尖利的嗓音呼喊着:你来哦,来哦,吓破了胆的家伙,只会趴在窝里孵委屈,当缩头乌龟!新型战机气得抹泪:你敢不敢打赌,我有一天会吃掉你!敌视国隐身战机坦露出胸怀:来哦来哦,咬我一口,咬一口我就服你,从此不叫你地窝鼠,叫你猎狗,来哦。新型战斗机眼睛瞪得圆圆的,愤愤地说:你等着!

它已经忍受不了侮辱了,它要爬出山洞,和敌视国隐身战机拼了。它想怒吼一声,没有吼出来,眼里充满血丝,瞪着对方。敌视国隐身战机就悬在头顶,把阴影盖在新型战机脸上,求证它心理的阴影面积。新型战机的钢牙咬得冒火星,就是无法展翅抗衡。这太拿元帅不当司令了,给一张地图,没有比例尺;给一把金壳枪,没有子弹。卧着,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哪能向人家宣战呢?

我把这种种状况看在眼里,我是谁?飞行员,决不能让新型战斗机等得太久。

嗨,你好,我来了。

我报上姓名,记住,有我在,就有你的菜!我拍拍新型战机,别憋屈,你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威震敌胆!新型战机摇头:路在哪?我草上飞啊?这句抱怨的话,点醒了我,对啊,路在哪?不能等削平山头修条跑道出来再显威,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就地取材,因陋就简办大事,让我们的新型战机飞起来,这才是本事!

小妹我住在十三寨,山青那个水秀嘛花儿开,山洞洞前望青坡啊,飞机的跑道你在哪儿?我上了这道岗,下了那道梁,找啊找,找到一面长满溜溜草的陡坡,坡上有云雾行走,真是高处不胜寒哪!我试着坐在上面打滑,呲溜儿,一个飘荡,我被送到沟对岸。这惯性力,没得说。我把新型战机抱到坡顶,自己坐进驾驶舱,准备顺坡滑下去,借惯性拉起,飞上蓝天。

敌视国的隐身战机围上来,笑得翻过儿,大牙都笑掉了,嘲我是自行毁灭。我在嘲讽声中没有动摇,没有退缩,一闭眼睛,起步吧,死活在此一举,宁可粉身碎骨,也不坐失良机!我操纵拉杆,新型战机亲了我一下,哥们,够姐妹,我就喜欢你的胆,不试,哪知道行不行呢?死活,我陪你,绑定你!我要飞,一定要飞,不飞还不如不生,飞机飞机,飞机生来不是仰看天云,要负背晴空走万里。加油,咱们上路!不在沉默中爆发,甘愿在尝试中消亡!

溜溜草很滑,新型战机一启动,嗖!箭一样向下冲,我感到晕。一眨眼,就来到沟边。是粉身碎骨,还是一跃而起?我不知道。答案是,先前没有答案,此后的答案由我来定。我们就是这么舍生忘死,就是这么敢吃螃蟹,成功了,我自豪我骄傲;失败了,我无怨我不悔,失败乃成功之母。横下一条心,不成屠夫便成佛,豁得出去,立得起来!

敌视国隐身战机吓得哑口结舌,这是什么起飞法?搜遍世界史,没见过。那就让你长长见识,看看什么叫新型战机,什么叫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敌视国隐身战机搞懵了,忘却抖动翅膀,它百分百以为我和新型战斗机必掉下深沟无疑,“轰”的一声巨响,碎片四溅,来宣告我们自不量力的结束。也可以说,我们在用惨痛的失败,来为他们施放庆功的礼花。

我也以为我的鲁莽和愚蠢,会葬送新型战机的前程。我不管,我是飞行员,我就是要战机飞,我不能让它长期处于无能,我要赋予它力量,让它到蓝天上展示,它是一只铁鹰,会捕捉到地面蠢蠢欲动的目标,吃掉所有的险恶,守护国泰民安。即便我的尝试失败,我也值了!动比不动好,动,就有机会成功;不动,只能被动假想,假想是最没战斗力的!我要行动,成败在此一举!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就孤注一掷了,下定决心去尝试,不怕牺牲跳高崖,排除万难把机开,去争取胜利凯旋归来!

我抱定百折不回的决心,向前向前向前!哇,我居然没有宣判自己死刑,战机滑到沟边,猛拉操纵杆,呀,它头一昂,飞起来了!天啊,它怒吼出来了,震得山谷发出回响;它尾部释放强大的烟气,拉出一道划破苍穹的烟芒!它不再是寂静的冷漠,以无与伦比的热情,超强的求胜心向天爬升着,爬升着,直插云霄!

敌视国隐身战机惊讶极了:没有跑道的固定翼战机!没见过,大跌眼镜了,这是什么黑科技?新型战斗机笑起来:你们猜去吧,我也不知道我具备这个能力,是刚刚,我同你们一起知道,我以简陋的方式滑行起飞了!我的飞行证明,我不是病猫,小心点,猛虎添翼,将会怎么样!这里没有如果怎样就能怎样,只有要么这样要么那样,那就是,吃掉你们的张狂,还我清净的天空!

我操纵得很灵活,新型战机在空中若一只鸟,飞上飞下,冲入敌阵,搅乱他们的队形,追击他们的领队,咬他们的尾翼,他们惊慌失措,连连求饶。还嘲笑我们吗?还肆无忌惮前来窜犯我们的领空吗?还敢对我们的空域犹入无人之境吗?我们不露真容,你们还真没见过马王爷长八只眼!来来来,空中站一排,向我跪拜,拜完滚蛋,別让我射出火蛇,揉碎了你们,吞咽了你们。我觉得自己格外精神,我的战机就是与众不同,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抓破你的狂,夺下你的魂!我抖神气,你们就垂头丧气;我发虎威,你们就抱头鼠窜!

实在开心至极!新型战机,新就新在出其不意,新就新在初战完胜。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这道理那道理,实力才是硬道理。对敌对国,讲一千遍软道理,不如挥一次雄鹰铁臂。我让他们看到,我们在天空是有长矛的,能够着你铁甲后面的软肋。

我兴奋地飞啊飞啊,身披霞光,身披星辰,身披彩虹。咦,前面漆黑一团,是飞进昼夜?不,是雷雨区。云障千层暗,打雷又闪电,不一会儿,大雨向地面倾泼,形成许多漏斗雨,一道一道烈电在漏斗里穿刺,十分恐怖。我和战机被雷雨包围着,一会儿闪电划过战鹰背,一会儿战鹰骑在闪电背,我退无可退,我与闪电硬碰硬。

闪电金鞭挥舞,挥一鞭雷吼一声,吼一声挥一金鞭。一鞭抽在战机头,蒙;一鞭抽在战机尾,抖;一鞭抽在战机身,断!新型战机抗不住雷电折腾,分崩离析,我被抛下天空……悔啊,没有死在与敌搏斗,偏偏葬在不懂科学!

我落入深渊,魂灵出壳,穿着飞行服,在大地上行走。天色阴沉,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追悼我,哭我,悲伤时节泪纷纷,仁人为我三鞠躬。我劝他们莫哭,我很英勇,我堂堂正正地佩戴起我的民族,我没有一日三餐饱食终日,我在深明大义地付出。这付出,至少探索出两条得失,一条成功,新型战机可以顺坡滑行起飞;一条失败,盲目贸然穿越雷电区,自取灭亡。成败都可鉴,勿做糊涂祭。

我又不悔。新型战机在我面前,没有继续当摆设,它与我融为一体,到该去的地方去,形成威慑力。虽然昙花一现,却也光灿照人,我的精神永垂不朽,我的气概辉耀千秋!我虽遗憾满满,算不得波澜壮阔,却也有点不同凡响,甚至轰轰烈烈。

有人摸我的头,睁开眼,是妈妈。哦,窗光熹微,我在作一个长长的梦。梦罢,我坐起来笑笑。笑我没个女孩样,作梦也作得会当凌绝顶,把自己塑造得那么进取,那么壮烈。我有些小激动,我居然没有唱衰自己,从来没有,失败了也没有。我也没有过度贬罚自己,敢字当前,功过并行。我将魂灵装进体内,复活,从容。

等着吧,我的人生一定精彩。因为我的标签,90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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