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满天的朝霞,我们漫步在宽阔的街道上。身旁的车辆像怕惊扰我们似的,悄无声息地走自己的路;迎面走来的人们,举手投足像优美的舞蹈。水泥铺就的地面,刚被雨水冲刷,光亮如镜,倒映着我轻松的身影。同飘逸的云朵一起伴奏的冉冉升起的旭日,像少女羞红的脸蛋,露出初恋的温馨;微风吹拂,犹如恋人的轻吻,芬芳了我的心身;我的思绪飞扬起来,脚步轻快起来。
我想把孟溪的厚实与真诚,把明净的温暖与幸福驮进人们的梦里。
孟溪富有诗意,因为这座城镇有着独特的层次之美。也许你见过北方平原上的城市一眼望不到边的广袤,见过重庆那座建在山上的城市,那你可否见过山中有城,城中有山的城镇?孟溪这座呈南北向发展的城镇被包围在一片绿色的群山之中。四处散落的绿色的山,像是仙女随手撒落的碧玉,大小不一,点缀了这座美丽的城镇。每天清晨醒来,那唤醒你的太阳,不是从地平线上的钢筋水泥的楼宇中升起,而是在葱茏的绿色之山中,这就是孟溪。因为孟溪有着宜人的气候,令人流连忘返。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不用和空气干燥、风沙大的北方以及夏日酷暑闷热的东南沿海相比较,就是在西南这片气候舒适的土地上,在同类型城镇中,孟溪气候的宜人程度也是其他城镇无法比拟的。
孟溪富有诗意,还因为孟溪有着亲切迷人的山水风景。孟溪的山水之美,不是惊世骇俗的名山大川,不是波澜壮阔的沙漠海洋。雪山沙漠的美景固然可以震撼人心,但是谁又能够久居此地,常享此美景呢?而孟溪的山水之美,是一种融于自然的亲切,一种小家碧玉的秀美。
孟溪富有诗意,作为贵州省百个城镇建设示范镇,排位第25位,充分显示了城镇发展速度和资源利用的带动优势,正以强劲的姿态引领着社会经济发展,重塑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共生共赢的科学发展模式。如同贵州大地上到处绿意葱茏,花红叶绿一样,造化钟灵秀,自然的厚爱,让人们在这里充分享受着绿色氧吧和天然的美景。碧水环绕,水在镇中,镇在水里,河岸河里,俨然一道水墨画廊。白天,车流、物流、人流组成交响曲,与楼房、广告、商店构成七彩世界;入夜,霓虹灯眨着神秘的眼睛,酒吧、舞厅充满各种诱惑,又成梦幻的意境。现代文明的风如一种冲击波,振荡着城镇的每一个角落,强劲而势不可挡,也裹挟不同成份的尘埃;从不同角度、不同方式叩击每个人的心灵,冲击每个人的生活。
诗人是最敏感的,他们觉得孟溪好,便要歌颂起来,所谓“向来人说孟溪好,水草崖花一味香”、“一样黔东好山水,如何到此便缠绵”,这些都给孟溪作有力的宣传,而最最详细的要算黎霈的《孟溪八景》诗了。他那首脍炙人口的《二水拖蓝》:“二水共潆洄,蓝拖浓如洗。几行白练飞,染遍湘江里”,足见诗人太会享受孟溪了,成为千古佳句。
我们边走边看,看看苍茫的远山,看看尉蓝天空,看看徜徉的牛儿,看看骑自行车的老汉,看看十字路口等车的人群,看看那稀疏的车流……小镇虽少了霓虹的闪烁,却多了迷人的晨辉;虽少了乌烟的喧嚣,却多了炊烟的袅袅;虽少了人世的嘈杂,却多了心田的富饶;虽少了音乐的聒噪,却多了万籁的鸣叫,一切都显得那样舒缓、如此美妙.有时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想起了沈从文笔下的湘西小镇的风光,哦,这才明白:原来美感是不分地域的,南也好,北也罢,都会有让人心动的飘逸和壮阔!
我们欣赏着平时见不到的冷艳,河水静静流淌者,河面见不着一叶打渔的小舟。在这个熟悉的小镇上,这样的清净似乎不多见。或许是过于冷清,心底的各种杂事突然冒了出来,回忆的触角轻轻抚摸着眼前的景物,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悄然浮现在眼前。
我想,每天驮着无以计数的各色车辆和各色人等,从城镇的这端抵达城镇的那端,或者穿越城市的路线,向乡村的原野拓展,以坚固而柔韧的躯体承载着巨大的能量,安然接受纷至沓来的重载,从它中心或偏旁辗过。它是宁静的生命,却容纳着无穷无尽的喧嚣,任凭这些物质和精神的呐喊连接成一线,覆盖和重叠在它的脉络之中。当形形色色的车子从眼前滑过时,我就突然对城镇的街道有了敬畏之情——它是城镇的路标和规则。它会让城镇整齐划一,有了集体的归属感,以它流畅的线条高频率地集中而又散落着车水马龙,集中而又散漫着男男女女,这是任何载体所不能完成的使命。
孟溪如此秀润,如此妩媚。不,这不应该就是孟溪全部的内涵。在几日的采风中体验,兀地触摸到孟溪强烈而雄劲的脉跳时,我眼中的孟溪分明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壮美,喷涌出震憾心脾的伟力和丰采。
渝怀铁路过境松桃,在孟溪随随便便地安下了一个火车站。可假如我们是从半空里向下俯视,除了多数时候熙熙攘攘的人头,我们还看到了什么? 栏杆、电线、拥挤的车辆和破碎的心情? 这都是真实的,因为我曾经多次看到了惆怅的远行人在车站前方的空间里抽泣。这种情形都见证了火车站的特异功能。它输送着一种古怪的情绪离开此地,但哪里才是这些远行客的终点站? 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弄明白。有一天,我试图对此做出诠释,但结果证明这只是一个狂妄的想法罢了。
火车站开敞的空间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诱因。他们是在这种诱因里抵达一个新城市的。无论在多少年后,这个城市变得有多旧,那最初的部分都足以支撑他们对这个地方的全部记忆。到了后来,他们逐步对这个新的目的地熟悉起来了,往事历历,才产生了许多新的疑问。譬如对于广场的探索就时时萦绕在脑海里。这里聚集的人群是从哪里来的? 这里根深蒂固的居住者都到哪里去了? 当然我们后来只是在发问罢了,求解的欲望泯灭在一次次无果的探访中。有一年的秋季,我站在广州火车站南部的一座校园里,稍一仰头就可以看到火车站那挺拔的建筑物。再登到高处,还能够看到列车的轨道,它们或平行或交叉地矗立在我的视野中,是被“观察”到的。似乎有些错乱。但平静而固执。我曾经以为自己的骄傲也来源于一次次从此地始发的远行。在那时我同这座城市的关系非常疏离,不,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关系可言。我从这里出发的时候天降小雨,好几次都是,仿佛是为了安慰我低沉的情绪似的。在候车大厅里看不到前程。更加明确地说,我不知道我远行的意义何在?我在否定之否定中看到了我的出路。火车站记载了我的心理变迁。
那种自足的、封闭式的感觉消失了很久,我以为它们永不会再来了。因为我在这里发现了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难以征服它。是的,那时我确实想到了“征服”这个词。的确是这个巨大而妄想的词语救了我,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我才没有被混沌而喧哗的城市浪潮淹没掉。但就在这种浪潮中,我同时发现了自己的另一面。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像一个内心的暴徒似的,我以一种克制的力量维护了自己在日常交际中的尊严。可是,这同整个城镇有什么关系呢? 它依旧那么庞大,尽管我们时时都以嘲讽它为能事,可作为被淹没的对象的,只会是我们。而这里同大城市有什么不同? 这已经成为一个城市发展史的辨证,被一再地提出来。是火车站以它的发散式思维来告诉我们。
那些风尘仆仆的远行人带来南来北往的消息。这消息在不同的车站之间流传,像被携带的旅行包似的,作为聆听者,我们从他们的方言中获得一种新奇的快感。如果是简短的等候,这种快感甚至可以延续整个过程。一直等到上车,在列车轰隆轰隆开启的刹那,我们都可以沉浸在这种难得的情绪里。对于那些远方的城市,我们所产生的念想非常明显。但这种念想显然是被束缚和压制的,因为过多的情绪流露会带来旁观者的注目,我们的快乐有可能被这注目消解掉。
盘桓在此,看到的是一帧帧人与自然彼此角力又互为依存终以最现代最壮美的格局构筑而成的流畅自如温婉凝静的景观。一座座大山被生生地劈开了,十米、二十米、三十米高的断崖悬壁的剖面上,那铭刻着建设者们开凿的隧道,仿佛就是群山苏醒的奥秘大地坚实的献辞,显示着对人的意志的礼赞与叹服。几多深渊,几多荒沟野壑,几多雨浸风蚀的山涧,经过建设者们的多情光顾,焕发的却是另一种容颜:或者默默承受山石泥沙的填充与掩埋,或者接受巍峨大桥横空远涉的拥抱,绵亘武陵山区的这条通道,因有现代文明成果的运用和以人为本思想的渗入,人类的征服与大自然的驯服取得了极为美妙的和谐,从道路两旁的绿化,到护坡护栏、人行桥等设施的精力构建,连同云光山色和掩翳其后的千崖翠黛以及五彩缤纷的心灵感触,都融汇在风驰电掣的速度里,我真正领略了一条道路给予人的诗意享受。
目迎和目送着呼啸而来,飞速而去的列车的英姿,不觉间眼含热泪。也怪了,以往在喜悦中我总是能够抑着“不轻弹”的眼泪,但在这非常时刻,我竟抑制不住了对松桃发生可喜翻天覆地的变化引发了我心内的磅礴激情,我自己仿佛也融入眼前大自然和列车驰动的全景画中了。
孟溪河,是松江河上游最具风情的一段。水流清澈,波光如绢,两岸青山逶迤起伏,悬崖笔立,山石嵯峨,山影明暗有致。那些高崖,那些陡壁,那些深涧,像是被无形的巨斧劈成似的,叫人不敢想象当初造化如何裂石成谷的情景。明丽的日子,长空如洗,三五白鹭斜着翅膀,飞出极为优雅的姿态。几朵白云,明亮照眼,将倒影投映在湛蓝的河面。同事指着一处山崖说:“有的地方一小颗乳钟石就夸成这样那样,你看看我们这里,怎么说也不比他们逊色!”那倒是真的,顺着她的指头看去,那座小丘不活像一条大鲤鱼么?昂首翘尾,蠢蠢欲动。再往前,那座山峰不酷似一只大青蛙么?她如数家珍,柔声细气地介绍,我频频点头,为眼前的景物陶然怡然起来。山是青的,水是清的,悬崖高耸,峡谷深邃,河流亮丽,林木蓊郁,让人感到悦目赏心。蓦地,她指着一方岩壁上“水月庵”三个大字说,这是明崇祯元年留下的,南明永历元年兵部尚书大学士吕大器从福建进入贵州,打算组织抗清力量。是年五月,途经孟溪浏览八景,停驻水月庵,遂挥笔写下“水月庵’’三个大字,并于庵前建一亭,作序镌刻于亭边的岩壁上。虽经岁月侵蚀,水月庵建筑不存,石壁坍塌过半,但所余字迹仍可辨认。字文极赞水月庵“临流陟峻”、“选胜挹幽”,让过路客在此“终日不卷”。于是,当年遂宁吕大器勘山建亭,披荆斩棘,风餐露宿,筚路蓝缕,历尽艰辛的盛况仿佛就在眼前。此时此刻,我才体味到摩崖石刻“以待来者”的涵义。
清道光五年(1825年),黎霈、蒋延龄就在这里建起名扬川、黔、湘三省交界地区的“孟溪义学堂”,光绪十年,厅司马王仿州赐孟溪义学堂“松茂书院”,从而孟溪义学堂改名“松茂书院”,由戴明扬任山长,设蒙馆、童馆和经馆。从此这里读书风气渐盛,不少百姓子弟成为社会有用之材,从这里走出来的松桃新学倡导人戴雅澄,中共地下党军事领导人李光庭等,都是当时风云一时的人物。
说起孟溪,人们多有感触地把几百年历史的集镇自然而然地联系起来。殊不知,早在明末清初,以杨通绅、杨光辉为代表,主张无功利则道义不存,冲击重农轻商的儒学传统观念,提倡重商,并捐祖业“鬼山坝”荒山,开设孟溪场,使“住居边险,地窄民贫,不通商贾”之民有了“输纳国赋,便卖牲畜”的场所。从而孕育了一代代孟溪商业人才,“重商”成为孟溪的社会风尚。“善贾’’成为孟溪人的传统。改革开放以来,孟溪人大胆地走南闯北,海纳百川,表现出一种勇敢强烈的开放意识……而今,孟溪人的足迹更是遍布大江南北、撒向东疆西域。特别是他们用握惯镰刀斧头的双手抡起了镐头和钻机,就在自己的脚下刨出了价值不菲的锰矿后,就毅然决然地在守护家园的同时大踏步地迈进了工业领域……原来仅够糊口的农家人盖起了楼房商铺,小伙子开起了汽车摩托,大姑娘穿着时髦服装,老人们跳起了花灯秧歌。怎么看都不像是农村人,怎么回忆都找不回他们上一代人的影子。
我们走访风光旖旎的大路乡,果园、茶园、稻田,一片接一片,绿意盈盈,而在结构精美的小洋房,燃着灿烂红莲的火塘,奇瑰的传奇故事,在口口相传中繁衍生长。在后洞村拜谒了典雅端庄的戴宗祠堂,观赏了耸立于村中的威风凛凛的方形文笔塔,土家族婀娜多姿的茶灯戏,身穿盛装的土家族姑娘载歌载舞,表示对客人的热情欢迎。她们那迷人的款款舞步,那神奇耀眼的服饰,那落落大方的甜美笑靥,
那银铃一样的原生态歌声,都透着水的质地,让人心旌荡漾,留连忘返。
后硐,尘世有了后硐,竟让那蒙垢的心灵得到了洗礼;后硐,尘世有了后硐,竟让那黔东大地有了一双明眸;后硐的美是古典的,纯朴的,自然的;是一位绝世的古典秀女,羞涩几分,清纯几分。与江南的驰名的同里相比,同里太多了脂粉味,太多了风尘味,太多了感伤味。而后硐远不是这样,她像一首小诗,清新而淡雅;她像一幅小画,高雅而古朴;她像一首小曲子,悠扬而多情。
后硐的水含情,她像一缕缕温馨的丝绸,让你裁剪出你眸子里瞳孔里闪耀的美丽;后硐的一砖一瓦也含情,她让你在斑驳的色调里沉思悠久的岁月,古老的日子;后硐的小桥更含情,她让你在缤纷的思绪下遥想一个美丽的传说,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后硐镂花的格子窗,会让你不经意间遐想一个浅浅的笑容;后硐的小巷,幽仄深远,好像已把历史的经卷和历史的足音静静地收拢,保存,就等你慢慢地品味,徜徉,遐想。
我想,如果把孟溪比作贵州的千里驹,也是完全恰当的。你看,在祖国旭日东升的灿烂金光下,这块风水宝地,正如一一匹金勒银鞍的骏马,在摇曳着长鬃奔驰。
孟溪,壮美的孟溪,奔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