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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明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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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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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将你的长发挽起?

晨起,对镜梳妆,长发又齐腰。都说女人长发飘飘好看,可我够够的了。不说洗头麻烦,只地上随处可见的头发就令人十分的厌烦。

“瞧,地上又一根头发。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将这烦人的长发剪掉……”我一边捡拾,一边自言自语唠叨。

“剪去 剪去,你最好剃个光头,上山当尼姑去。”之后 ,他就阴着个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语了。昨晚说好今儿包饺子,他负责剁肉馅,我合面擀皮的,这下可好,大清早就冲创了这犟板筋,他屁股粘沙发上不管了,剁肉馅的任务又落在了我头上。做饭这行当里,我最怕的是剁肉,剁着剁着胳膊就抽筋。可他这人臭毛病多,吃饭特别讲究,无论简单的,复杂的饭,他都不凑合,都要有条有序的做出个色香味俱全来。说实在的摊上这主,正真难伺侯的很。这不,人家吃饺子都是在肉店里,用绞肉机直接绞碎拿回家包,他偏不,说是绞肉机绞的肉不香。

唉!真不长记性,干嘛提剪头发的事啊,明明知道他……,我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说起剪头发这事丢人,我们为此不止一次的争吵过。他这人就一根筋,固执的要死。他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看样子一辈子就这秉性了,我是真拿他没办法。

记得刚结婚那年,“五一”单位放假,天气格外睛朗,难得的一天假,好姐妹们如出笼的鸟儿一样欢喜,相约去理发店里,准备好好臭美臭美,打扮打扮自己。我也心怀欢喜,打算剪去俗里俗气的长发,烫成当时最流行的“不等式”短发,塑造一个崭新的自己。姐妹们叽里呱啦,头扎在一起,一张张翻阅着印有港台明星的图片,争议着,挑选着图片上最适合自己脸型的发型。她们建议让我先来,说我烫出来效果好的话,其中几个就照我的发型烫,因为我选的最简单,也是当时最流行的。我喜滋滋的坐在理发椅上,想像着一个多小时后的自己,是不是也和图片上模特儿一样的美丽。

这时,推门进来一男人。哦!怎么是他?

我第一反应是他忘了带钥匙。还没等我完全弄明白他的来意时,他伸手一把把我从理发椅上拉起,顺手拿起搭在长条木椅后背上我的外衣,气呼呼的说 :“谁让你剪头发了?走……回家。”不由分说,我像被牵着线的风筝,由他强行拽着出了理发店,身后传来一片肆无忌惮的笑声,我能想象出她们笑的前仰后合的样子。

我又羞,又脑,又委屈,长这么大没人敢这样撕扯过我,更何况是当着同事小姐妹们的面,我的脸面丢尽了。大街上,我气得脸涨红,他前面走,我后面紧跟着。回到家里,我便歇斯底里 ,不依不饶的开始大哭大闹。“你为何如此霸道,蛮横不讲道理?你一个大男人,小肚鸡肠,心胸狭窄……”“我就蛮横,我就不讲道理,我就小肚鸡肠,心胸狭窄,我就不让你剪成那难看的二毛子…… ”说这话时他掩饰不住胜利后的喜悦。看他一脸无赖相,气疯了的我嘴像机关枪,不管不顾的,只是谩骂,还带拳打脚踢的。要不怎么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谁让他太过分了呢。

在我舌枪唇剑攻击下,他说:“你爱哭就哭,爱闹就闹,我还走哩!” 说完便开了门,扬长而去,抑或是遛之大吉。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都在怄气,心里纠结的要死。怎么就没发现,婚前不掬小节,通情达理的他,为何婚后成了这样一个人?连女人剪头发这样的小事他都要管,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后悔当初看走眼了人。不行,我要冷战到底,我要治一治他这霸道的脾气,杀杀他的锐气,决不允许他以后再有这样粗鲁的行为,我不能为他而改变我自己,也不能让他左右我的喜好,剥夺我追求美的自由。

随后,平淡相处的日子里,我们没为钱财吃穿争吵过,唯独这剪头发,每剪一次,总会多多少少的闹些不愉快,我一直纳闷,也搞不明白他究竟犯的什么病?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出差不在家,我收拾屋子,无意间清理书柜,翻开他以前的笔记,看到一段话,才揭开了他多年来一直不让我剪掉长发的谜底 。

“初遇你,长发飘逸,白底上印着红玫瑰的连衣裙是那样的合体,齐腰的长发飘在风里。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你。我已决定非你不娶,我要为你置办嫁衣,我要将你的长发挽起。”

打都打不哭的我,顷刻间,眼前模糊的看不清字迹,泪水打湿了沉旧的日记!

时光匆匆,往事依稀……如今你我已两鬓斑白。你不是当年年轻的你,我也不是那个身穿白底红玫瑰连衣裙的长发飘飘少女。可你,依然没改你那倔犟的脾气,还是那样的霸气十足。说真的,我心里一万个的不服气,同样任性倔犟的我, 为什么一辈子都没能改变了你?却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另一个你?

看他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要动的意思,我只好取出他买的那根精美别致的簪子,把这恼人的长发高高挽起,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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