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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顺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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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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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行

  奇峰突兀,云雾缭绕,林木参天,飞瀑溅珠,鸟声啁啾。我行走在泰山如梦如幻的画卷里,攀登在通往极顶的石阶上肩膀上背着几块沉甸甸的泰山石

  这不是体能训练,也并非挑战自我。包内六块重达十多公斤的石板儿,就压在我的肩膀上。我已经背着它们在蜿蜒盘旋的茂林深谷间行走了个小时,走过了千多级台阶行程超过了六公里……

我走过了岱宗坊、关帝庙一天门,翻过了无边风月、经石峪和回马岭……我还要带着它们走向极顶然后,回到山下,直至把这地地道道的泰山石带回我的家乡,送到母亲的手中。

它们曾是泰山丰腴的母体上的一块肌腱。因为一个美丽的传说,一个传奇的故事,它们被赋予了同样传奇而神秘的色彩。工匠们便把它们从母体中托出,分割打磨成棱角分明石板儿刻上一个令人敬畏的名字,在人们心中塑造一尊任劳任怨有求必应镇宅摄邪的家神

它们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泰山石敢当。

此刻,我在五岳独尊这座摩崖石前,遥望着家乡的方向,那样有着母亲小小的期盼。

几天前,单位组织员工分批次外出旅游。每个职工可以从单位推荐的四个景中,任选一个作为自己旅游的目的地。我几乎是不假思索选择了泰山。之所以选择泰山,除了仰慕其盛名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为母亲带回几块她念叨了多次的泰山石。当然,我也要借此机会实现自己那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登泰山而小天下”的狂妄而霸气的梦想同时还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面对面地见识并欣赏一下五元人民币背面那座“五岳独尊”摩崖石刻

坐上发往泰山旅游大巴车,我就给母亲打电话,过几天就把泰山石给你带回来老人很是兴奋,在电话还在叮咛:“记着,可别忘了,带回来五六几块!”

老家的屋背后,是一条小巷。原来母亲从未在意过那条小巷对于我家运势有什么影响。只是邻居请来了一位看风水的先生到我家顺便一看,我家房屋背后的那一条路,对家人不利。路为箭,再到仔细一瞧,邻居家的房檐照着我家的大门,犯煞。先生同时列举了邻村诸如此类宅院的房主所遭受的种种厄运。临走,他再次嘱咐母亲说:“这两个位置只要放上两块泰山石,这宅院自然就逢凶化吉平平安安了。”母亲说:“咱这里哪有泰山石呀?先生说:“如果实在没有的话,可以先找一块青砖或者红石在上面凿几个字-----‘泰山石敢当。不过,最好是用泰山石,能镇宅驱邪,很灵验的。”

后来父亲人在一块青砖上刻上“泰山石敢当”几个字,然后把那块青砖嵌小巷对着的那间房屋的后墙上。也许是心理作用,仿佛从那天起,母亲就感觉日子似乎安稳而殷实了许多,连睡觉心里都踏实许多。只是有时候,家里再度遇到一些麻烦事情的时候,母亲则会念叨着尽快把那青砖换成泰山石。

后来从一本民俗读本中得知,石敢当原来是齐鲁大地上的一位威力无比法力无边,能够降妖驱邪,镇宅护院的守护。它分身有术任劳任怨而且有求必应……

大巴在茫茫的夜色中穿行着,天亮前我们便如约抵达泰山景区。大巴车把我们送到景区便调头离开了。下车,我就高兴地看到停车场外摊位摆满了大大小小高低各异的泰山石。不同质地不同颜色的石上,用魏碑或者隶书等字体雕刻着五个字:泰山石敢当。字面被涂成深红色。我抑制住心中的喜悦,便走过去问价格。与我们一起下车的几个外地游客,也在和卖主们讨价还价。一位穿一件红色短袖的银发老人还站在那里犹豫着。一位漂亮而又时尚的导游姑娘小薇,拿着喇叭开始组织着游客人上山……

我问小薇:“我们回来还经过这里吗?

小薇莞尔一笑:“叔叔,我们是不走回头路的。返程,我们是在山腰里那个中天门乘坐观光车下山的,直接到山下的天外村停车场。不再经过这里

那边停车场是否有卖泰山石敢当”的地方

小薇彬彬有礼的说:“叔叔,很抱歉我刚刚旅游学校毕业,第一次带团出来,还真不知道

总不能背着石头上山吧?”我几乎也拿不定主意了。

众多的游客在购买刻着“泰山石敢当”字样石板,我思考着是否要带石上山一抬头却看到那位银发老人正在往挎包里装石板,便毅然决定买下六块地地道道的泰山石。商家把这些足有十多公斤重的石块包装好,装进了我的挎包。当年训练长跑我曾经带着五公斤的铝块绑腿,一口气跑过了五公里,如今带着这些石块上山,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这样,我背着几块刻着泰山石敢当的石,开始了自己的泰山之旅……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塑造了如此气势磅礴,雄浑巍峨的泰山。站立在南天门下的天梯上,放眼望去壁立千仞奇峰竞秀古松参天,泉溪争流。那古松经历千年严寒酷暑而不凋不零,挺拔苍翠而不攀不附。大自然的风刀霜剑,铸就伟岸的身躯,它们鳞甲灼灼,如钢。山崖峭壁间,飞瀑溅珠山谷幽林处,溪流潺潺,不时传来啁啾的鸟鸣,充满了大自然的原生野趣。在这里似乎已超然物外,忘却了城市的喧嚣,摒弃了生活的重荷,忘却了肩沉重的石板。

      我沿着台阶在一步一步地攀爬着……                   走在我前面的几个年轻的同事,已经渐行渐远。我看到同行的小薇和几个帅哥美女每人手中都拿一块泰山石,从我身边越过。我身后那位穿着红色短袖的银发老人和几个上年纪的驴友们。

“叔叔,我帮你背一会儿!”小薇站立在我的面前,很真诚的看着我。堂堂五尺男儿怎能让一个柔弱的女孩帮我背石爬山:“谢谢你,小微。我没问题的!”

“要不,我帮你拿一块也行!”她还在执拗地坚持着。

“谢谢你,姑娘。真的不用,真的没问题的!”那一刻,真的让我感动。

前面就是五大夫松了。那棵迎客松似乎已经张开了热情的臂膀。可我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我感觉到肩头是那样沉重,双腿仿佛灌铅似的。身后几个年龄大的驴友们,包括那位穿着红色短袖的银发老人,从我的身边越过,转眼间便走在了我的前面……

不知怎的,情不自禁地唱起了《便衣警察》主题歌:“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这歌声和着耳边呼呼的和不知名字的鸟儿发出的啁啾声,回荡在山谷中……

一个穿着花格短袖挑山工也从我的身边越过,走在我的前面。他五十多岁肩上挑着饮料,好像浑身充满着用不完的力量。他哼着小曲,一步一个台阶地向前攀登着。和挑山工肩膀上六十多公斤的担子相比,自己肩头的十多公斤石块几乎不值一提,我为之汗颜了……

我放下肩上的石板,远离台阶的一片空地着。我拿出袋子里的香肠慢慢地咀嚼着,把挎包内刻着“泰山石敢当”的石板摆在地上,欣赏着那凝重而浑厚的质地,那枝杈交错的纹理,那石筋突出宛若浮雕的面板,那苍劲有力的书法……

一只探头探脑的松鼠悄悄跑过来,唧唧叫着,试探着向我讨食物拿出香肠,一点一点地分它吃它仿佛一只顽皮可爱的宠物,慢慢地试探着要靠近我。待我起身爬山,它竟依依不舍地追赶着我后面过来的游人,却惊扰了这只可爱的小精灵,它一转身倏地一下,便消失不远处的丛林中。这一刻,我似乎已经抖落了满身的疲惫了……

我背着泰山石,寻找着帝王封禅泰山的足迹。掀开历史的帷幕,仿佛看到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等数十位帝王在这里虔诚的封神祭祀,焚香跪拜,五色土台上升起袅袅的青烟……

我背着泰山石,搜寻着文人墨客留下的诗文墨宝。透过历史的烟云,我仿佛听得到孔子、李白、杜甫、司马迁等数不清的文豪,在这里吟诗作赋,仰天呐喊,抑扬顿挫,响彻山谷……

我背着泰山石,蹲守在黎明前的日观峰上,欣赏着从云海之中冉冉升起的那轮鲜红的朝阳……

终于,背着泰山石踏上了返程的道路。在中天门坐上了在下山的观光车,我如释重负地把肩膀上的泰山石放在车上。那个穿着红色短袖的银发老人就坐在我的身边。小薇和另外几个帅哥靓妹分别把自己手中刻着“泰山石敢当”的石板,装到了那位银发老人的挎包之中。我看到老人的眼眶里闪着感动的泪花。            当我们在天外村广场走下观光车的时候,却发现停车场两侧的摊位摆满了大大小小高低各异,雕刻着“泰山石敢当”的石板,价格,竟比山那边便宜了许多……

于是,我心中竟升起一丝淡淡的惆怅和那种缺乏先见之明的自责

      于是,返程的大巴车上同事和驴友们就有了一个共同的关于“泰山石敢当”话题:

“同志,你用脚指头思考一下,就该知道,这个地方肯定就会有卖泰山石的商家----客人要在这里开始返程,商家肯定会在这里恭候着,像泰山石这样的特产,肯定是少不了的!要学会思考哟,别弄得跟犯神经似的,背着石头上泰山哟!”

      “这要钱不要良心的商家哟!为了蝇头小利,竟然忍心让游客背着你的几十斤的石头十几公里的山路?这金钱赚得也坑爷了吧!

        你说,明明是封建迷信,可是东西竟然就有人相信……”

“说真话,是来泰山买泰山石的,可是你能保证这石头就出自泰山吗?你可能知道三七参吗?人家云南文山才是正宗的三七产地,可是外地的三七很多都运到文山来买……

这导游太不称职了,更谈不上敬业了嘛!回答不了的问题,你可以问同事呀!要有点责任心哟!”

“假如们的每个游客,都能够像小薇姑娘和刚才那几位美女帅哥一样,帮助那位大爷带上一块石板,我想这位大叔也不至于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可是……”一位游客竟这么的犀利

       车厢里仿佛扬起了一条条无形的鞭子,在拷问着各自的灵魂,座位上一下子安静了。接着几声掌声响起,引爆了满车厢的阵阵掌声……

        车厢前面的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流行歌曲:“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这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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