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顺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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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林弹雨无所惧兮，虽九死而无悔；探虎穴入蛟宫兮，刃豺狼于巢穴；集智勇于一身兮，播芳馨于天下……”（摘自《民族英雄吴秉一祠堂碑记》）
——题记
一
1944年4月2日，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穿行在黄河大堤北侧丛林中的40多个游击队员，已经人困马乏了。
天色已亮。林子里早起的鸟儿已经越过树梢，飞向不远处的黄河边儿。林子外边由远而近隐约传来了“踢嗒踢嗒”的马蹄声。吴凤翔（又名吴秉一）示意游击队员们在丛林深处先躲藏起来。从林子里向外看，依稀可以看到，堤岸上六七十个荷枪实弹的日伪军沿着黄河大堤自东向西迤逦而去。走在最前面的几个军官模样的日本鬼子骑着几匹高头大马，队伍的后面还跟着几个嬉皮笑脸的日伪军。显然鬼子们并没有觉察到丛林中游击队员的存在。
从堤岸上飞来的几只色彩斑斓的雉鸡，竟引起了队伍后面几个鬼子兵的兴致。他们嬉笑着追逐着前面一只时而振翅飞翔，时而翩然落地的雉鸡，一路狂奔，竟跟随雉鸡进入大堤下面的这片丛林。蓦然回首，鬼子兵竟发现了不远处隐藏在草丛中的游击队员。林子里立刻传来了激战的枪声。本来已经远去了的六七十个日伪军听到枪声火速折返，顿时树林间枪声大作……吴凤翔率领的游击队终因寡不敌众，难以突围，40多人被俘。
吴凤翔和游击队员们被鬼子兵押入开封接受审讯。在确认吴凤翔是游击队长之后，鬼子们将40多个游击队员反捆着双手，押解到一个戒备森严的院子里，由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昼夜看守着。
一名手持一柄长剑的日本胖子军官，命令两个鬼子兵把吴凤翔悬吊在房梁上进行审讯：“如果你能够告诉我们，你们的司令部、军械库、弹药库、电台的位置，皇军一定会给你留一条活路，不会杀你的……皇军向来言而有信，你不准撒谎……”
吴凤翔斩钉截铁地说：“不知道！” 立刻招来两个鬼子兵皮鞭的轮番抽打。
第二天，日本鬼子兵再次把吴凤翔悬吊在房梁上，扬起皮鞭使劲地抽打着，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结果。气急败坏的胖子军官，命令几个鬼子兵反捆着他的双手，把他关在一个木笼内。
关着吴凤翔的木笼被鬼子兵抬着扔上一辆马车。马车在开封西城外的一片荒芜的田地间停了下来。透过木笼，吴凤翔能够清楚地看到几十个游击队员被一群荷枪实弹的日伪军羁押着，也来到了这里。田地上已经挖出几十个口径大约半米，深度大约一米五、六的土坑。吴凤翔看到包括自己的大哥吴辛酉、侄子吴福安在内的40多名游击队员被反捆着双手，被一百多个鬼子兵推搡着扔进了土坑，把他们脖子以下的身躯掩埋在土中，只露出头部。几个鬼子兵把两匹高大的军马套在耕地用的大耙上，然后扬起马鞭，大耙尖利的铁齿从几十个游击队员的头顶划过……
听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鲜血和脑浆，吴凤翔顿时昏厥在木笼中。
等他苏醒过来，又被鬼子兵悬吊在审讯室内的房梁之上。胖子军官厉声咆哮着：“你看到他们的下场了吗？你必须老老实实说出你们的总部、枪械库、弹药库、电台的位置在哪里，不然，你和他们是一样一样的！”
“老子给你们这些狗崽子再说一遍，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吴凤翔不屑一顾地说。
“八格牙路的，皇军现在就送你上路啦！”恼羞成怒的胖子军官扬起了手中的那柄长剑，准备朝吴凤翔砍去，却立刻被另一个鬼子军官阻拦着。然后，两个鬼子军官叽里哇啦地又说了些什么，胖子军官又把那柄长剑插入了鞘中：“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好好想想，你一定会想通的……”显然鬼子军官对吴凤翔仍然抱有幻想。
下午，鬼子兵把吴凤翔转移到位于河南铜元局附近的一个水牢内。低矮的牢房内，四壁的底部是个一米多深的水池，从池底到房顶的高度不过1.5米。房顶的天花板和四周墙壁上布满了尖钉，人被关在里面，只能弯腰而立。身材魁梧的吴凤翔在冰冷刺骨的水牢里已经度过了三个昼夜。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竟慢慢地倒了下去……
一个荷枪实弹的伪军看守走了过来，冲着吴凤翔大叫起来：“给老子站好！”
吴凤翔仔细地观察着轮流监视他的两个看守，刚才这个如凶神恶煞般的高个子看守，眉宇间似乎暗藏着一种杀机；而另一个个子较矮的看守却面相敦厚，说话温和。趁高个子看守离开的时候，吴凤翔寻找着与矮个子看守搭讪的机会：“老弟，咱们都是中国人，是日本鬼子侵略咱的家园，来咱们家里烧杀抢夺，杀的是咱的父老乡亲，侮辱的是咱们的妻女姐妹……”没等他把话说完，矮个子看守就向他递了个眼色，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你不懂这里的规矩，看守是不能和犯人说话的，小心砸了我的饭碗……”
吴凤翔把声音压得更低：“我也知道，你也是个有良心的中国人，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才来这里做事……老哥也理解你。老弟，你我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只希望你能够给我行一些方便。日后老哥一定会报答你的……”
矮个子看守不置可否地走开了，然而他刚走过几步，又折了回来。他用脚点了点地上的一块木板，指了指门口的一片草垫，吴凤翔心领神会。他慢慢地爬出了水池，如释重负地躺在了草垫上。
身处魔窟，危在旦夕，吴凤翔思绪万千。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梳理着自己凌乱的思绪。往事如烟，竟历历在目……
二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捕入狱了。
第一次被捕是在9年前，他被关押在国民党郏县监狱。
1935年2月，吴凤翔发动同学们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罪行，反对国民党“攘外必先安内”的妥协退让政策。他带领几个同学到处张贴“打倒国民党”、“停止内战，团结抗日”的标语，被国民党特务所盯梢。国民党郏县政府以涉嫌命案（1932年2月吴凤翔暗杀告密叛徒、郏县国民党原第五区区长）和鼓动学生反对政府为名，在没有任何杀人证据的情况下，将吴凤翔逮捕，后被押往省城开封监狱，判处死刑。1937年7月2日被押解回郏县监狱等待处决。
在监狱里，吴凤翔一直是个特别勤快的人。别的犯人不愿做的苦活儿、累活儿，吴凤翔都能够毫无怨言地把事情做好。他几乎包揽了监狱内拌煤、掺土、打煤饼之类的脏活儿。按照规定，重刑犯一般是不能到监狱外参加劳动的，而吴凤翔是先前的狱警们反复考验过的重刑犯，无论在监狱内外，他做起事来干练麻利，驾轻就熟。当然，狱警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手中枪弹的威慑力。
1938年9月23日，监狱食堂里的伙夫们在抱怨着没有煤饼可用，两个荷枪实弹的看守当即安排带领两名犯人到县城南大坑（小西湖）拉煤土。吴凤翔自告奋勇拉起了架子车。当他和陈桂喜两人拉着煤土车行走到神路南口时，正遇到日军飞机空袭县城。在震耳欲聋的轰炸声中，城内惊慌失措的人群，像炸了锅一样在大街上四散奔逃。吴凤翔趁机混入急如星火的人群，迅速脱下囚衣，然后折进附近的一条小巷，翻过围墙，甩掉了追赶他的看守，终于逃出了虎口……
夜深了，吴凤翔躺在草垫上辗转反侧。牢房外急促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的宁静。多么熟悉的声音，一如五年前自己在郏县越狱时，呼啸而过的警车发出的声声笛音……
1939年5月，吴凤翔第二次被投进了国民党郏县监狱。他是在护送潢川、光山等地的16名进步青年学生去延安的途中，顺路回到家中，安葬自己病逝的父亲时被捕入狱的。
戒备森严的监狱内，躺在1号牢房地铺上的吴凤翔、徐景吾、李洋斋等几名重刑犯迟迟不能入睡。在这个宛若魔窟一样的国民党监狱里，还关押着100多名本县籍和开封沦陷前疏散而来的政治犯。
1940年3月9日，前来探监的中共地下党员王永泉带来的消息，让吴凤翔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和几十个同志已经获释无望，随时可能被执行死刑。他知道为帮助他们逃脱这个魔窟，党的地下组织和各自的家人都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
“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倒不如大干一场。越狱！也许越狱还能出现一线生机。不成功，便成仁！”吴凤翔表情凝重地看着对面的徐景吾和李洋斋。
“已经十万火急，危在旦夕了！心急如焚啊……事不宜迟，不能再等了！要干，明天就行动吧！”早已急不可耐的徐景吾眼睛里似乎要迸发出复仇的火花。吴凤翔点了点头。他指了指墙角处自己用石灰掺和沙子抹平的墙缝，徐景吾等人已经心领神会——那里面隐藏着三把钢锉。那是一个多月前，王永泉买通看守，借探监之际，把三把钢锉藏在衣服内送进来的。
当天，吴凤翔、徐景吾等5名同志拿出了钢锉，悄悄地锉起了自己的脚镣。
第二天中午，他们打开了脚镣，悄悄地走向两位值班看守，用木棍打昏了他们，并拿绳子把他们捆绑了起来。接着，他们又打开了十多扇牢门，放出了100多个狱友。然后，打开了监狱的大门。四散奔逃的狱友们，顷刻间便消失在县城的小巷、庭院、草垛或菜窖内……吴凤翔箭步如飞，穿过纵横两条小巷，在南街的一个胡同口，乔装打扮成卖货郎的王永泉，迅速递给他两支手枪……
不久，监狱里的警报声骤然响起。随之传来的是街道上来往穿梭的警车急促的警笛声、警察们歇斯底里的吆喝声和小巷内“砰砰”作响的枪声。十几个警察朝四面八方奔跑的逃犯追了过去……
随着“砰砰”两声枪响，追赶吴凤翔的两个警察应声倒地，之后他便消失在城外的一片丛林之中。
他终于从死神的魔掌里逃脱出来。
午夜时分，在茫茫夜色中，吴凤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到临汝县王楼村王会堂的家里。这里是临汝和郏县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也是党的基层组织的一个司令部。
半个月后，就是在这里，吴凤翔接受了党组织上交给他的一项特殊任务——到古城开封山陕甘会馆击杀日本华北五省特务机构长吉川贞佐。
1940年5月15日，经过精心策划，吴凤翔和王宝义终于获得了吉川贞佐的信任，拿到了两张特别通行证。5 月17日，在徐府街山陕甘会馆西厢房华北五省特务机关长办公室内，随着吴凤翔和王宝义的几声枪响，日本华北五省特务机构长吉川贞佐、司令部参谋长山本上校、视察团团长瑞田中校、日军宪兵队长滕井治以及一名卫兵应声倒地。五名恶贯满盈的日本鬼子“东亚共荣”的梦想，在乌黑的枪口下化成了几缕袅袅的青烟……
吴凤翔和王宝义若无其事地走出了魔窟一样的山陕甘会馆。他们分乘两辆东洋车，穿过小巷向城西南郊疾驰，然后翻过城墙，连夜撤离开封，赶往郑州，把缴获的机密文件交给了中共地下党组织……
夜深了，吴凤翔竟心潮澎湃地从草垫上坐了起来。他似乎在感慨自己豪迈而勇猛的过往，也似乎在感念自己曾经的恩师与挚友：“能够成功刺杀吉川贞佐等鬼子官兵，需要感谢党组织和太多的老师和朋友。牛子龙、王宝义、董文学、老表和中共地下党人开封山货店街老凤祥金店的老板宋哥……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吴凤翔将寸步难行哟……如果我能够走出监狱，我一定要去看望你们，然后我一定要重整旗鼓，再带上一支游击队和八路军一道并肩作战，把鬼子们赶尽杀绝……”
漫漫长夜，吴凤翔百感交集，热血沸腾，竟彻夜无眠。
三
矮个子看守送来了稀汤寡水的饭菜，饥肠辘辘的吴凤翔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压低声音和他闲聊着：“老弟，我知道你来这里也是为了养家糊口，老哥也理解你，感觉你也不容易的。说真的，如果你家里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跟老哥说，老哥在开封城里有一帮侠肝义胆的好兄弟，好朋友，都会帮你的。”
矮个子看守默不作声地看着吴凤翔，仅付之一笑。
吴凤翔说：“老弟，你知道山货店街上有家老凤祥金店吧？”
矮个子看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拿来纸和笔，我给你写两句话。你抽时间到老凤祥金店去取一些银两，算是我孝敬咱家里的老人，也帮你补贴一些家用，这是老哥的一点儿心意……”矮个子看守满脸狐疑地看着吴凤翔，犹豫了片刻，便悄悄地把一支笔和一张纸条递到了吴凤翔的面前。
吴凤翔略加思忖便一挥而就：
宋哥：
因有急事迫需300大洋，今派人去取，请支付。
此 据
二香丸 （吴）
民国三十三年四月八日
二香丸，是当年吴凤翔与老凤祥金店宋老板之间联络的暗语。1940年4月，为谋划刺杀吉川贞佐，吴凤翔在开封山货店街38号开办慈家堂中药铺，以此作为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系点。宋老板取店名之“祥”、人名之“翔”与药名之“香”的谐音和中药名称的联想意义，把中成药“二香丸”作为他们之间的联络暗语。
矮个子看守微笑着把这张字条装入贴身的衣袋内。
回到家里，矮个子看守仔细地审视着手里的这张字条，将信将疑。第二天，他还是来到了山货店街的老凤祥金店。说明来意，宋老板很是吃惊。他仔细地看了看这张字条，确定这是吴凤翔的笔迹无疑。然后对矮个子看守说：“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家这个兄弟。他可是个名震四方的风云人物。他向来知恩图报……你家里有什么困难，尽管对我说！我们都他会报答你的恩情……”
临行前，宋老板特意搬出两箱自己珍藏的汴京老酒，作为礼物让矮个子看守带回家里。
第二天，矮个子看守告诉吴凤翔，三百大洋已经取出，暂放在家中，听候他的安排。吴凤翔微笑着说：“老弟，这300大洋全部留在你家中，以备不时之需。”
矮个子看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老弟，外面的情况你也许了解的不多。你也许不知道，共产党的抗日队伍已经发展到110多万人，还有260多万的民兵和游击队。当前国共合作，一致抗日，我们已经有了超过800多万人的抗日武装力量哟！过不了多久，共产党的军队就要打回开封了……日本鬼子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到那时，咱们就要当家做主啦……”吴凤翔注视着矮个子看守，悄悄地对他说，“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哥定当终生铭记。明天你就安排把全家老少都搬到开封城以外比较安全的地方去住。当然，这还需要一笔费用……”说着他又让看守拿出纸和笔来。
吴凤翔当即又写了一张领取600大洋的字条，让矮个子看守明天再到老凤祥金店去取：“500大洋，你拿回去安排好家眷，一百大洋留给我出狱后使用。然后，我们一起……”
矮个子看守点了点头。
“老弟，有一件事儿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印象。几年前在开封山陕甘会馆发生一件惊天大案，日本华北五省特务机构长吉川贞佐等五个鬼子官兵被人刺杀……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吴凤翔微笑着看着矮个子看守。从吴凤翔含而不露的话语和自信而坚定的眼神中，矮个子看守已经悟出其中的秘密，竟对面前这位铮铮铁汉肃然而生敬意。他紧紧地握住了吴凤翔的手：“我叫梁尚荣。老家开封东郊的，有幸在这里遇到老哥，真是一种缘分。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第二天，梁尚荣到老凤祥金店取出了600大洋，同时把家属全部搬迁到开封城外的一个村子里。
当晚，梁尚荣轮值夜班，他把自己备用的另一套宪兵队制服带进了监狱。
天空中沥沥淅淅地下起小雨。梁尚荣拿着雨伞沿着监狱的内部道路，查看了前后大门的门岗，都是自己熟悉的看守在值班。监狱外面的小路上日伪军巡逻队还在冒雨巡逻着。
梁尚荣回到牢房，让吴凤翔换上了自己备用的那套宪兵队制服，帮他梳理好凌乱的头发，并拿出刮脸刀，刮去他脸上浓密的胡须，让吴凤翔挺起腰杆，调整好状态，然后带着他走出了牢房……
几个荷枪实弹的日伪军巡逻队走了过来：“你们干什么去？”
“他生病了，头疼头晕，出去取点药……”梁尚荣搀扶着右手托着额头的吴凤翔慢慢地走着。
“走后门！”巡逻队长撂下一句话，便带着几个日伪军扬长而去。他们只好折返到通往后门的甬道上。
在后门门岗，值班看守看到他们过来，立刻拿出了登记簿：“你们外出干什么去？”
“到外边铺里去买些烟酒。队长跟几个朋友今天晚上要喝酒呢！”梁尚荣大大咧咧地说。
值班看守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吴凤翔：“这个是谁？
“队长的内弟！酒迷瞪。”
“买一箱酒还要出去两个人啊？去一个就行！”值班看守懒得在登记簿上多写一行诸如姓名、事由、出入时间之类的文字。
梁尚荣微笑着看了看吴凤翔：“你去吧。前面路口右转，那个有灯光的店面就是小卖铺。买一箱汴京老酒，三包铁塔香烟……”
“行。”吴凤翔应答着走出了后门。待吴凤翔走出约300米距离，梁尚荣又折了回来，笑着对值班看守说：“唉哟，买酒钱还在我身上装着呢！他小舅子空手出去，能买个啥球回来哟！”说笑间梁尚荣从贴身的衣兜中掏出三个银元给他看。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门岗的看守很不耐烦地又拿起了登记簿，唠唠叨叨地在几个栏目中填写着对应的内容……
“好咧！马上回来!”梁尚荣终于从监狱的后门走了出去，赶上了在前面不远处等待他的吴凤翔。两人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便脱去了制服，悄悄地穿行在背街小巷与树林之中，然后翻过城墙，撤离开封，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清晨，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万道霞光映照在吴凤翔和梁尚荣面前的千里沃野锦绣山川之上。吴凤翔百感交集，心潮澎湃，前面就是自己家乡，虎视眈眈的日寇几乎就要兵临城下了，他必须尽快找到党的组织，重整旗鼓抗日救亡。
1944年8月1日，根据组织安排，一支由临汝、郏县两县7支抗日武装组建的“豫西抗日剿匪军”在郏县大庄成立，由吴凤翔担任司令。他所率领的200多名精兵强将在与日伪军的几次激战中英勇杀敌，屡建奇功，成为中原地区插入侵华日军心脏中一把无比锋利的尖刀。
（作者附注：本文参阅了胡敬东、董铁忠、马聚申等史学专家撰写的相关史料著作和吴凤翔之女吴金枝女士撰写的相关回忆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