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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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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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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下的温情幻灭——电影《隐入尘烟》观后感

电影《隐入尘烟》是由李睿珺执导,武仁林、海清领衔主演的一部文艺片,以甘肃方言为主具有浓郁地域特色的影片。如果不是对照荧屏上的字幕,像我这样的南方人是很难听懂人物之间的对话。整部影片中人物说话的语调没有大起大落,只是如同日常生活之间的闲聊,但是故事依然能感染观看影片的人,让人泪沾衣襟。

影片的主人公是身患残疾、体弱多病、被家里人嫌弃的农村妇女的曹贵英(海清饰)和穷困潦倒、无妻无儿的中年农民马有铁(武仁林饰)。曹贵英常年在哥哥嫂子家过着被人嫌弃的生活,住在风吹雨淋的木棚,气虚体寒,腰椎侧弯,一条腿瘸,干不了重体力活。她患有尿路疾病,不分时间场合都会小便失禁。由于没有生育能力,她在农村的婚恋市场处于食物链底层。贵英经哥哥嫂子的“安排”被介绍给邻村的大龄单身汉马有铁。

马有铁排行老四,哥哥马有金、马有银都已经去世,尽管三哥马有铜家的日子不错,但他只能寄居在村里被弃置的空屋中,守着一头驴子过日子,被村里人笑称为“没有比你更穷的”。

曹贵英和马有铁这两个被嫌弃的人在半推半就中结婚成家了,虽然没有什么特别浪漫夫妻生活,但是和曹贵英结婚之后,马有铁的日子一下子充满了盼头。他并不嫌弃贵英身体的疾病和残疾,勤奋种地,甚至还养了一窝鸡,想攒钱给曹贵英治病。村里收粮的老板得了怪病,需要大量输血,马有铁恰好有着能救治老板的 “熊猫血型”。为了让老板病好起来,还上拖欠全村人的粮钱,善良的马有铁一次次给老板无偿献血。既要献血又要种地,马有铁的日子过得极其艰辛。

马有铁和贵英寄居的空房几次都被房主人收回,房主人为了得到一万五的空置房拆迁款,马有铁和曹贵英无家可归。马有铁决心自己盖房子,一砖一瓦地,慢慢给自己和贵英盖成了一间平房,贴上结婚时候别人送的双喜贴花,期盼日子好起来。马有铁所做的一点一滴,曹贵英都看在眼里,逐渐对这个安排的丈夫产生了依恋和信赖。尽管她体弱多病,并不能帮马有铁干多少活,甚至偶尔因此被他责骂,但是婚后的生活却是她一生中鲜少享受的平静与美好,贵英觉得很幸福。然而好景不长,有一天生病的贵英去田头给马有铁送饭,一时头晕掉进河里淹死了。马有铁心念俱灰,在偿还了家中欠债和春季借的十个鸡蛋后,在马贵英的遗像前喝农药自杀。

《隐入尘烟》是以2011年大西北农村作为叙述背景,故事简单,节奏缓慢,没有商业片那么的炫目与吸睛,但是它却以独特的方式来揭示中国最底层老百姓的生存和情感的状态,让人在泪水中唏嘘凉薄的世态以及小人物的悲惨命运。

这部影片表现手法上特色鲜明,采用对比、象征等手法去展现人物的命运。譬如:人物的名字就具有反讽性。“贵英”一名给人金贵宝贝女孩的意味,可是影片中却是一位命运多舛、结局悲惨的中年农村妇女的姓名符号;“有铁”给人的感觉是坚不可摧,事实上在曹贵英未进入他的生活之前他如同连轴转的“驴”一样,确实是有着“铁”一样的性格,然而在心爱的人死去后,这位西北汉子内心崩塌,拒绝存活于世。所以,这部影片中人物姓名是大有深意的,起到加强影片悲剧效果的作用。

除此之外,影片中很多情节都运用了对比的表现手法。诸如:马有铁和曹贵英贫穷卑微,他们勤扒苦做,无怨无悔,为了救欠下村民钱的老板,马有铁一次次地给老板输血,就是希望老板能早日付清村民的钱。即便如此,马有铁曹贵英还被村民以及老板儿子嫌弃为“脏东西”。这些人“喝着马有铁的血”,却在骨子里看不起马有铁和曹贵英。马有铁依然“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当村民需要他帮忙拉东西时,他毫无怨言地带着家里的驴去忙前忙后。三哥家儿子结婚根本不通知他们,三哥只是以一点剩菜去打发他们,而三哥却让马有铁帮他儿子争取到一处便宜的城里房子。村民为了得到一万五的拆迁款赶马有铁和曹贵英,马有铁担心的是屋檐前的燕子,在挖掘机挖向房屋前,马有铁冒着危险赶走了鸟巢里的燕子。通过这些细节的一一对比,将村民的冷漠无情与马有铁的温爱善良展现无遗,这些冰冷的人心在曹贵英活着的时候,马有铁还是可以承受的,因为他从曹贵英那里得到的关爱和温暖,使他有力量去战胜凉薄无情的人心。当曹贵英给自己送饭而掉进河里淹死时,村民袖手旁观,没有人通知马有铁去救贵英,更没有人帮忙施救,马有铁拿命去救村民,村民却根本不关心他和曹贵英的死活。马有铁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爱人死了,他心里的支柱彻底被摧垮,他在还清全部的债务后追随贵英的脚步而去了。即使这个世界不爱他,他对这个世界也不留恋,但是他依然保持着他内心的善良,不怨不怪,不争不闹,不抗不争,不拖不欠,只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独自离开。马有铁犹如影片最后的麦穗一般,在麦粒被取下后,只不过是一棵任人践踏的草芥。看着那棵麦穗,想着马有铁曹贵英的命运,心生悲凉,泪水纵横。

《隐入尘烟》除了叙事手法很鲜明外,采用的色调也是匠心独运的,绝大部分是采用土黄色系:土坯房、播种的土地、成熟的麦穗等等,给人一种荒凉沉重的观感,这在一定程度上也预示着主人公的悲惨结局;在选用道具时也是大有深意的,马有铁家的那头驴何尝不是马有铁的象征呢?一辈子“被人使唤”,在别人的眼中就是一头不值得尊重、可以随意践踏蹂躏的“蝼蚁”。再如,马有铁和曹贵英在对方手臂上用麦粒印成的“麦子花”,这其实也是向对方表达爱和浪漫的意味,影片没有出现过“爱”的字样,但是从这些小细节上又饱含着爱的深情。

在看完这部影片后内心是很压抑很愤怒的,作为一名从农村走出来的人而言,我在影片中找到很多以前在农村生活的影子,甚至觉得这部影片具有纪实性。“越是贫穷的地方,人心越是险恶,生存环境越是恶劣”,最底层百姓的艰难生活从《隐入尘烟》中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从这个角度来说,这部影片的意义极具非凡。看完这部影片后就越发觉得我们党中央提出的振兴乡村的英明伟大之处,作为一个人口众多的农业大国,如果我们的乡村振兴了,老百姓的生活过好了,我们国家的社会稳定和国家自立的基础不是更牢固吗?愿《隐入尘烟》这部电影能让更多的人去关注农村经济的发展与乡村的振兴,让有着马有铁和曹贵英一样命运的人能够过好幸福美好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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